他當然知道!
他甚至比他更清楚!
可誰能告訴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他們會訂婚?
為什麼?
鍾辰看著他那副失魂落魄卻又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就了然的笑了笑——一定是沒聽連莨說完就跑來了!
於是他收斂起眼底嘲諷卻又悲傷的神色,衝顏陽輕聲說:“出來,我跟你說個故事。”
顏陽卻不動,轉頭不舍的盯著顏暖的臉,手還拉著她的手,不願放開。
鍾辰狹長的鳳眼一下子就眯了起來,語氣也變得不好:“她現在確確實實是我的未婚妻,你如果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就出來,我跟你說清楚!”
顏陽的手在聽到‘未婚妻’三個字的時候一下子攥得死緊,牽動了尚未愈合的傷口,順著他的手腕,流到了顏暖的手上。
然而,最後,他還是放開她走了出去,帶著複雜的心情走到外麵長長的走廊上,和鍾辰一起,坐下來。
但鍾辰並沒有說故事,他隻是想把他騙出來,因為他看著他們在一起的模樣,太紮眼!
“暖暖就要死了……”
平地起驚雷,他突然悲惋的開口。
顏陽一下子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表情在一瞬間轉換了數次,發懵,驚愕,痛苦,憤怒……他忽然起身一把揪起鍾辰的衣領,大聲質問:“你說什麼!”
鍾辰卻把頭垂下去,既是內疚悲傷也分外不願看見他為她而白的頭發,語調裏滿滿的都是歉意:“她染上了毒癮你知道吧……毒品侵蝕了她的心髒,那顆心,已經快到極限了……我早年在美國動了家裏的關係為她找……但是,一直沒有結果!”
他如實敘述,心髒發緊,竟哭了,眼淚滴到顏陽的手上,讓他瞬間鬆了力氣,重新跌坐下來。
——這都什麼跟什麼?
——怎麼忽然又要麵臨她去世的消息!
——一定又在做夢吧!讓他美一會兒,然後狠狠的把他推下深淵!
他坐在椅子上姿勢僵硬,忽然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哭?怒吼?自殘?腦子空成一片,然後他突然起身,衝回病房。
顏暖還在昏迷,沒有一點要醒的跡象,傾城的臉蒼白如紙,骨骼的形狀都鮮明的顯露了出來。
他努力平複著自己因為受了刺激而近乎瘋狂的心跳,再次伸手碰上去,然而這次摸到的,卻不再是重逢的喜悅與震撼,而是即將消散的脆弱。
——他夢了三年的暖暖,‘又’要死了……
念頭一起,他瞬間便慌亂,痛苦的蹲下身體將頭埋進她手心。然而,她手上的戒指卻硌疼了他的臉,蔓延著,觸痛了心髒。
然而,在聽到了這樣的消息之後,他已經沒心情再去追究她為什麼會和鍾辰訂婚,他要她活著,她必須先活著!
可是,還是看不慣,看不慣她的手上戴著她即將成為別人所有物的象征!
於是他抑製著想粗魯扯下戒指的衝動,輕輕將那明顯變大了的戒指摘下來,捏在指尖,發狠的用力將它捏的變了形!
鍾辰一直在門口站著,忍著想要進去打死他的衝動,鳳眼淩厲的盯著他的指尖,卻忽然轉身,向遠處走去。
——要忍,他還要靠他救暖暖,現在還不能發生衝突!
——戒指壞了就再買,沒關係,沒關係!
他暗暗勸慰著自己,指尖卻已狠狠掐進手心。
而這邊,顏陽的目光卻在掃到病床上斑斑血跡時突然變得冷厲而耀眼。
——血。
——血緣。
——他忽然想起那年離河邊的樹下,那段悲慘的往事中,暖暖說過她的血型是隨了文山的——RH陰性AB型血!
——那麼,如果血型一樣,又是父女,他的心髒,應該可以給暖暖用吧!
想到這裏,他幾乎立刻就要拔腿跑出去。然而,他卻是俯下身,重重的,重重的,在顏暖蒼白的嘴唇上親了一口,然後深深的看著她,發誓一般的說:“等我!我一定會讓你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