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安回家的時候已是半夜。睡眼朦朧的女人和老安擁抱了一下,立刻把老安推開了。女人柳眉一豎扔給老安一句話:去哪兒鬼混了。老安說開什麼玩笑我這不是出差回來嗎,我累了,快睡覺。
老安很快知道女人是認真的。女人擺的是沒完沒了的架勢。女人說不要以為晚上我睡得迷迷糊糊嗅覺遲鈍,我能遲鈍到分不出我自己男人的味道嗎。
老安生氣了。那時候黑色的旅行包還挎在右肩上。老安說你累不累啊有話直說,看你活像一個母夜叉。女人說你倒厲害起來了,你心虛了吧。說,你身上哪來的香水味。
女人把老安拉到了落地燈跟前。女人忽然嗷的叫了一聲。女人說我明白了,你以為我是白癡啊,幾天前你出門的時候穿的是淺灰色的襯衣,你現在看看,自己好好看看!老安順著女人的眼光一看,立馬驚了:咿,這真的不是我那件襯衣,這個這個——女人說這有什麼奇怪的,外麵的小女人給你買了一件顏色近似的襯衣,希望你像換襯衣一樣換掉我這個黃臉婆唄,你還滾出了一身香水味。我就是瞎子聾子,別忘了我還有鼻子。
老安愣了一刻,忽然說,我明白了,這襯衣是青島老田的,對,那小子喜歡灑點香水,一定是早晨匆忙穿錯了衣服。對,就是這麼回事,我這就打電話給老田。老安急忙放下旅行包去掏手機。
女人抱著雙手冷冷地看著。女人說你使勁地編吧。
老安撥了好幾遍電話。最後說,這小子關機了,明天早晨再打,睡吧。
後來老安女人就睡下了。老安整夜麵對的是女人蝦一樣弓著的後背。
第二天睜開眼睛老安第一件事就是撥打青島老田的電話。卻一直沒有撥通。老安說奇怪,怎麼就不開機呢。女人還是那張冷冷的臉。女人說別瞎忙活了,鬼知道你撥的是哪幾個天文數字,你都可以去演電影了。女人說如果真的有一個老田,你們在電話裏一配合,他還能不順著你的話說嗎。你們男人不是經常這樣互相“幫忙”嗎。你能證明什麼,累不累啊。買襯衣就買襯衣了,說明我家男人有魅力。
老安許久沒有說話。後來老安突然站起來,一邊穿外套一邊說,快穿好衣服,我們出去。女人說去哪兒?老安說別管,跟我走。平時有了磨擦,老安會主動拉著女人出去轉一轉。女人說要去你自己去,我還要洗你的帶香水味的襯衣呢。
老安說洗什麼洗我這不是穿在身上嗎,跟我走。老安的聲音有些衝。女人就有些不情願又莫名其妙跟老安出了門。
二十分鍾後老安和女人來到了機場,老安直奔售票窗口。女人一看急了,一把抓住老安的衣服。女人說你瘋了要幹什麼?老安說你別管,我們去青島找老田。我要當麵讓你知道是我穿錯了衣服還是哪個小女人給我買的衣服。
女人突然就軟了。女人降低了聲音,說,好了,我承認你的襯衣是青島老田的你是清白的,行了吧?老安說不行,鬼才相信你真的以為你的男人是清白的呢。老安又補充了一句:就當是到青島去旅遊一趟。女人說為了一件襯衣來回坐飛機你不覺得有病嗎。老安說我認為清白是無價的,走!
一個小時後老安和女人在花了兩千元錢之後坐上了飛往青島的飛機。一個半小時後下了飛機又花六十元坐出租車趕到了老田所住的和平小區。
老安長長出了一口氣,不慌不忙拿出手機用免提檔撥了老田的手機。
這一次電話通了。老安說老田你小子把我害苦了你快下樓來接我。老田說,什麼,你在哪兒?老安說在你家樓下。電話裏的老田突然大笑。老田說你是不是還帶著媳婦?老安說對呀。老田說你是不是來換襯衣的?老安說讓你猜對了,都是你幹的好事,把我的襯衣穿錯了,我也隻好稀裏糊塗穿了你的襯衣,你偏偏還喜歡跟娘們一樣灑點香水。
手機裏老田還在大笑。笑得嘎嘎的。老安說別笑了快下樓啊。
老田說我怎能不笑呢。我下不了樓。我跟你一樣帶著媳婦坐飛機剛到你的城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