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瑛 生活不可能總在一個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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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年央視春晚,朱明瑛和許多資深歌唱家一起再度登上舞台。這是她最熟悉的地方,早在1984年的春節晚會上,她便因獨唱一曲《回娘家》,一夜之間成了炙手可熱的明星。

可以說,朱明瑛的歌是上世紀80年代的一個無法抹去的符號。1979年,在東方歌舞團的一次演出審查時,朱明瑛毛遂自薦。那次演出決定了朱明瑛的命運,她載歌載舞的表演形式風靡一時,大家都知道了東方歌舞團有這樣一名年輕演員,也通過她的表演,漸漸熟悉了那些好聽的亞非拉民歌,愛上了亞非拉舞蹈。

記者眼前的朱明瑛,讓人絲毫看不出她已經是65歲了。她的思想觀念也同樣保持了一種敏銳,“如果一名演員不去創新,不去追求更新的東西,那就隻是模仿,不能稱為藝術。”

用32種語言唱了幾十個國家的歌

記者:您一直在藝術上進行大膽嚐試,當年您在東方歌舞目的表演就給幾代觀眾留下了深刻印象。

朱明瑛:我是想追求與眾不同。藝術要百花齊放。藝術的嚐試是一種內心的創作欲望,藝術家們都是在表現自己,表現自己的理解和感覺。比如同樣唱一首歌,12個人會唱出12種不同的感覺,這就是“再創作”。無論是作詞作曲,還是編劇導演,他們事先創作了作品,演員都會有一種“再創作”的欲望。通過演員的理解,把這個人物詮釋得更好,這就是一種創新。

記者:當時您是怎麼想到的要載歌載舞地演唱亞非拉歌曲?

朱明瑛:我是舞蹈演員出身,12歲進入北京舞蹈學校。我不是專業的歌唱演員。一開始唱歌的時候,我發現很多亞洲、非洲、拉丁美洲的歌曲並不是用我們所理解的那種西洋唱法,歌唱的表現方式也不是單一的。每個國家的曆史文化、生活方式,每個人對生活的理解、精神上的追求都不盡相同,所以他們的歌曲表演起來也是五花八門。我就想,既然沒有專業演員來演唱那些歌,我為什麼不試試看?那時還沒有通俗歌曲的說法,後來有人說,我是中國大陸最早開創通俗歌曲演唱風格的人。

記者:像您這樣非音樂專業的演員,在表演上是不是會更自由一些?

朱明瑛:我不是專業歌唱演員出身,所以我在唱歌的想法上沒什麼框框,我就想把歌曲唱得生活化一點兒,口語化一點兒,能夠讓歌曲反映現實生活,能夠讓表演反映人們的內心。我把專業的演唱技巧放在一邊,集中體現心靈的感受。後來我統計了一下,我一共用了32種語言,唱了幾十個國家的歌曲。大家聽完後覺得很新奇,之前從來沒見過這種載歌載舞的表演形式,一下子就記住了我的歌,喜歡上了我的表演。我在舞台上化裝成黑人,跳非洲舞蹈,唱非洲的語言,加上我個人對音樂的理解,再加上自己的再創造,融合在一起,用今天時髦的話來講,這些就是“創意”吧,我想這在當時也是一種創新。

藝術需要不斷思考不斷出新

記者:您的表演在當時可以說紅遍全國。

朱明瑛:這是我完全沒想到的,我覺得自己隻不過給我們東方歌舞團填補了一點兒空白,嚐試了和別人不一樣的表演。說實話,我做這些嚐試也隻是為了掩蓋我自己不是專業歌唱演員這一點不足。結果呢,不僅真的掩蓋了我沒有專業唱歌技巧的缺點,更做到了按照周總理所說的“對亞非拉各國的舞蹈音樂藝術,一定要學好、學像”的要求。很多國際友人看過我的表演後,都猜我一定是在哪個國家出生的;也有人說我雖是中國人,但一定是混血兒,或在國外生活過。其實,我不過是多花了一些時間,多努力一些罷了。藝術真的需要不斷地思考,不斷地出新,而且越是想得新奇,越是能反映出內心真實的感受,藝術就越能獲得他人心靈上的共鳴。如果台上台下,永遠是我來唱你來聽,這在演員和觀眾之間就會出現一堵看不見的牆,觀眾的心無法被打動。

記者:您用亞非拉的語言唱歌,有沒有擔心過觀眾聽不懂?

朱明瑛:我有過擔心,用這樣的方式來表演,在發聲吐字上唱得再準,觀眾可能還是聽不懂我唱的是什麼。不過,每次演出之後,觀眾又那麼的喜歡這種表演方式,我覺得這就是藝術創新帶來的衝擊力。很多人一邊聽歌一邊歡呼,有些觀眾還會擁抱在一起,往台上扔鮮花、帽子。演出之後我就想,觀眾們聽懂了嗎?觀眾在那兒高興什麼呢?時間久了,演出的場次多了,和觀眾聊天的機會多了,我慢慢發現,音樂和舞蹈是無國界的。大家都在渴望變化,渴望新東西的出現。生活不能老是一個調子,社會也是在不斷地改變過程中,演化成今天這個樣子的。如果在藝術上永遠一成不變的話,就會失去魅力。

記者:聽說您當時也遇到了來自方方麵麵的壓力?

朱明瑛:當時有些專業演員對我的表演有些嗤之以鼻。沒關係,我就在生活中學,在舞台上學,學習你們每一個歌唱家。我發自內心地想把歌唱好。每個人都以為我就是臨時唱一兩首,沒想到我一直唱到今天,我一共唱了二百多首歌,都是大家喜聞樂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