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桌上已擺早茶,徐鬆朋相陪他翁婿二人。徐鬆朋道:“請問老爹:舍表弟主仆到底是何傷?”鮑自安道:“此非器械所傷,乃手傷也。用缸桶盛鐵沙三鬥,幼年間以手在沙內擂、插,久則成功。人碰一下,筋麻骨酥,此手名為‘沙手’。”徐鬆朋問道:“老爹幼亦曾練過否?”鮑自安道:“練是練過,今已年邁,但不知還能用不能用?”飯畢之後,天已正午,餘謙早已起身,穿了鞋襪,向鮑自安謝過。說道:“小的要遊玩去了。”鮑自安道:“方才醫好了腿,當要小心行走要緊!”餘謙答道:“曉得。”說罷,出門去了。
且說朱彪將駱家主仆打下台來,欒鎰萬甚是歡喜,知駱家並無他人,同了朱彪、朱豹、華三千等亦回家,請醫調治朱龍、朱虎之傷。分付設筵與朱彪賀功。朱彪甚為得意,說道:“非在下誇口:駱家主仆今受我一掌,少則三個月,多則半年,方能行動。”欒鎰萬道:“我所恨者是這兩個匹夫,今被打傷,已出我心頭大氣。明日也不必上台去了,大家在家,著醫治兩兄之傷,並喚名班做戲,賀三壯士之功。”華三千道:“大爺且莫得意,駱家主仆從不受人之氣,豈肯白白受我們之辱麼?他們相識英雄甚多,自然搬兵取救,幾日內還要複臉的。”朱彪道:“那怕他搬那三頭六臂之人來,我何懼乎!”欒鎰萬聞他言語強硬,甚是相敬。
及至次日中飯以後,門上人來稟道:“小的方才見餘謙雄赳赳的過去,惡狠狠的向我家望了幾眼。”欒鎰萬道:“胡說,昨日打下台去,疼痛難禁,在地下滾了間把房子地麵,親見眾人抬去,如何今日就好了?”朱彪道:“莫非今夜疼死了,來此顯魂?”門上人道:“青天白日,滿街人行走,鬼就敢出來了?他方才過去,大爺與三壯士如有不信,何不請出去,等他回來看一看!”欒鎰萬道:“也說得有理。”遂同朱彪兄弟們走到大門,未出屏門,餘謙行走轉來,眾人一看,正是餘謙,行走如舊。欒鎰萬冷笑道:“昨日三壯士說:少則三月,多則半年,方能行走。今一夜即愈,是多則半日,少則三時了。”朱彪滿麵發赤,恨道:“明日再上擂台,必要送他殘生。”不講朱彪發狠。
且說餘謙晚間回來,鮑自安問道:“都走到了麼?”餘謙道:“都走過了。欒家門口我走了兩三個來回。”眾人大喜道:“擺宴!”大家用過,各自安歇。
次日眾人起身梳洗已畢,吃了點心,稍停,又擺早飯。吃飯之後,鮑自安令人到街坊探望探望,可有往平山堂看打擂台之人?去人回來稟道:“上平山去者滔滔不絕。”鮑自安道:“我們也該去了。”徐鬆朋備了四騎牲口,鮑老翁婿,徐、駱弟兄四個騎坐,那二十個英雄、餘謙一眾相隨。大家仍出西門,直奔平山堂而來。離平山尚有一裏之遙,鮑自安抬頭一看,見東南大路上來了兩騎牲口,上邊坐著一男一女。鮑自安仔細一看,大叫一聲:“不好了!”正是:知女平素好逞勝,驚父今朝喊叫聲。畢竟不知鮑自安所見何人,大驚原故,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