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鏡前梳妝,伺候她的宮女悅榕就在旁邊看她,嘖嘖嘖地稱讚:“馮姑娘,你的頭發可真好看。”

她抿嘴一笑,聽人稱讚很是高興。

“可是,馮姑娘,你為什麼要做道姑呢?”

她扁了嘴巴,自己也無法回答。自己當然不是道姑,但又不能否認。

悅榕見她不答,就轉了話題,小聲八卦起來:“馮姑娘,聽說皇宮裏來了一群妖媚的怪女人。”

悅榕才十四五歲,素無什麼心機,正是少女最八卦的時候。芳菲天性質樸,當然也不知道避嫌,所以,很快就跟悅榕十分要好,悅榕一有八卦緋聞便會第一時間告訴她。

“什麼怪女人?”

“她們高鼻深目,皮膚雪白,勾魂攝魄,但是身上有股子狐臊味。”

“啊?是哪裏來的?”

“聽說是波斯人。馮姑娘,波斯是什麼地方?”

芳菲仔細回憶自己看過的書,記起一些模糊的記載,那是一個神秘的地方,出產香料,美女,但是,此外,她也沒有別的更多的認識了。

“聽說陛下非常寵幸她,一來就讓她侍寢。”

芳菲對羅迦寵幸誰,絲毫也不感興趣。悅榕又說:“聽說是林賢妃娘娘送給陛下的。”

芳菲頓時來了興趣,或者說是警惕。她一直對林賢妃母子存著忌諱之心,他們拚命討好羅迦,是不是要做出什麼對太子不利的事情?

她立即問:“那陛下封她什麼了麼?”

“倒沒聽說封賞波斯女子,但是,給林賢妃很大的賞賜。甚至還有傳聞,說有可能立林賢妃為皇後。”

芳菲大驚失色,要是林賢妃做了皇後,那太子的日子豈不是更不好過?

她也不再和悅榕多談,急忙去太子的寢殿。

說來也奇怪,太子這些日子雖然得到芳菲無微不至的照顧,她天天和太子一同起居,照料他的生活,每一道藥下去,明明該好轉的,卻依舊沒什麼起色。她百思不得其解,可無論怎麼留心,都沒有絲毫的線索。

好在太子的氣色有所好轉。太子見她進來,笑道:“芳菲,你怎麼每天都那麼早起床?”

“因為早起的鳥兒才有蟲子吃啊,要是以前,我這個時候早就上山采藥了。一般病人不會這麼早來,我去采了藥回來,正好給他們看病……”

太子看著她生機勃勃的臉,他的情緒也跟著生機勃勃起來,可是,芳菲習慣性地摸了他的脈搏後,卻很快皺了眉頭:“殿下,怎麼絲毫也不見好轉呢?”

“芳菲,我感覺精神好多了。”

“這也不行,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難道是我的診治出了問題?”

“芳菲的醫術當然不可能出現問題了。難道你沒聽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哪裏能夠那麼快就好起來?”

芳菲還是覺得不對勁,但是,也充滿了希望,服侍他喝了藥後,少女的天性八卦也發作了,而且,她向來想到什麼就對太子說什麼,毫無遮掩,也從未想到過遮掩。

“殿下,聽說林賢妃獻給陛下一群波斯美女……”

太子自來沉穩,從不許東宮的女眷談論任何宮廷裏的是非,以免招禍。可是,芳菲說出來,又不一樣,他絲毫也沒想起阻止她,隻淡淡說:“父皇寵幸美女有什麼稀奇?”

“可是,他還大量賞賜林賢妃,有小道消息說,他會立林賢妃為皇後。”

太子不以為然:“這小道消息傳了幾年了,要立早就立了。”

“我就怕她真當了皇後,對你就更加不利了。”

“芳菲,這些話隻能在這裏說,對外可不能講任何話了。”

她撅起嘴巴:“我當然知道了。我怎麼會對外人講嘛。”

她的樣子逗笑了她,忽然想起父皇的確好些天不來東宮了,便也隱隱覺得不安。也許,芳菲的話也不全是八卦的揣測。

芳菲發現異常,是又一個半月之後了。這一天的晚餐,送的是兩種粥點:豬肝粥、黑米粥。配菜,是幾碟新鮮的蔬菜;然後還有她愛吃的一些肉食。太子臥病,隻能吃一些調羹,湯水,但是為了讓她吃好,便總是下令每頓上兩套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