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吃的是豬肝粥,她卻吃的是白米飯。

她夾一筷宮廷裏的肉,貌似是一種新鮮的鹿肉絲,烹調得很不錯。她細嚼慢咽,覺得滋味非常美妙。就在這時,她看太子一眼,但見他捧著豬肝粥,將筷子伸向另一碗翠綠的菜肴,他相對來說,還比較喜歡這種菜肴。

她原本沒覺得有什麼,可是,就當他吃了這一筷蔬菜,又去喝豬肝粥時,她心裏一凜,長久的疑惑,仿佛忽然炸開了一道缺口。

太子見她瞪著一碗菜發呆,有些驚訝:“芳菲,你怎麼啦?你要不要吃?”他一邊問,一邊就夾一筷子菜放到她碗裏:“味道還不錯,你嚐嚐……”

她麵色一變,倉皇地站起來。動作太劇烈,他手一抖,一筷子菜就掉在了桌上。

太子驚訝地問:“芳菲,怎麼啦?”

她劈手奪過他手裏的飯碗,仔細端詳:“不能吃,這些東西不能吃。”

“為什麼?”

她語無倫次:“中毒,你中的毒……”

“芳菲,你怎麼了?這些都是最尋常的飯菜,怎麼會中毒?你不是檢查過的麼?”

“不,是毒,是毒……”她穩住心緒,看著桌子上的麥冬菜和忍冬菜,都是這個季節的野菜,開胃健脾。但是,它們和豬肝一類的動物內髒混合,卻是一種劇毒。這是她早年從一本破舊的醫書上看到的。本來,早就記不起了,這些日子長久地被太子的病情困擾,束手無策,現在目睹這幾樣東西放在一起,忽然福至心靈,以往不可思議的一切,很快串聯了起來。

“殿下,你知道麼?這兩種東西,和豬肝粥一起吃的話,就會燒心,久而久之,產生心絞痛。”

太子一驚:“怎麼會?我以前也這樣吃的……”

芳菲不再回答他,急忙叫了李奕進來,拿出這半月的菜單。李奕也發現事情不妙,芳菲一看菜單,果然,其中大半都沒有問題,但是,每三天,必然換著口味的小菜,混合一些攪碎的牛羊肉。這些東西都沒毒,而且很營養,但一混合,就會產生慢性中毒。一套一套的配合下去,太子連吃了幾年,怎麼會不出問題?

而且,初看是無意中的胡亂搭配,任何尋常人都會偶爾這樣吃,可是,如果是有規律的話,就明顯會蹊蹺起來。

“李奕,這一年多,太子都是這麼吃的?”

李奕哪裏背得上每一頓的菜譜?誰平常會注意這個?

“禦膳房裏有沒有記錄?”

“沒有!誰會去記這個?”

“禦膳房都是哪些人在負責?”

“他們都是根據禦醫的建議,吃哪些對病人的恢複最有利,就做的飯菜。太子的飯菜是單獨做的。”

這時,太子卻非常肯定地說:“芳菲,我這樣吃了幾年了。沒錯,一定是這樣。”他早就懷疑自己中毒,但是一直沒有證據,所以,就更加留心自己的飲食,對於許多飯菜,都記得非常清楚。

她聯想起太子這兩年的臥床,明明是慢性中毒,卻怎麼都找不出是什麼毒,更找不到下毒的人,此時驚出一身冷汗:是誰?到底是誰會如此高明?難怪就連羅迦也查不出來。而且,一般禦醫也是查不出來的。因為當時還不曾有人想到,還會有這種下毒方式。

它雖然巧妙,但是要付出的時間成本和人力物力成本,顯然非同小可。

太子也驚得滿頭大汗,他雖然懷疑被人下毒,但因為誰都查不出來,一段時間裏,還以為芳菲是診斷錯了。也因此,對自己的康複不再抱任何的希望。

他驚懼地問:“芳菲,我會不會死?”

她堅定地搖頭:“隻要查出症結就好辦了。”

他大張著嘴巴,簡直驚訝得合不攏嘴。

“殿下,你今後的一切飲食由我一個人負責。另外,此事暫時不要傳揚出去,我們應該先看看到底禦膳房會不會有什麼內鬼。”

雖然芳菲的理論,李奕聞所未聞,但他卻覺得很是新奇,這也是唯一能解釋太子中毒的事情的。李奕低聲問:“殿下,此事非同小可,我們是否該密報皇上?”

芳菲也馬上說:“對,一定要稟報皇上,揪出幕後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