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迦看看他手裏的托盤,那些綠頭的牌子翻著,都是自己妃嬪的名字,也許,其中還有一些新鮮的,是其他得寵妃嬪進獻來的,一來拉拔好姐妹,一來是討好自己。他下意識地抓起一塊牌子捏在手裏,卻不翻開。
“陛下,就是她麼?奴才好去叫她準備……”
羅迦忽然覺得很沒勁,就跟擲骰子似的,逮誰是誰。能不能換成自己所真正想要的?他手一鬆,將牌子扔在盤子裏,看也不看翻的到底是誰。
皇上翻了牌子又扔下,老太監這才微微覺得奇怪了,這在以前,是很少有過的。莫非是陛下對這些人都不滿意了?他久在宮廷,太監因為生理缺陷,不能那個啥了,反倒對男女之事更是熱衷。見羅迦如此,他臉上就浮上了曖昧的笑容,習慣性地八卦:““陛下,那些波斯舞姬……”
“都還給林賢妃,朕聞不慣她們身上的那股子騷韃子味道。”
老太監雖然暗呼可惜,不過,波斯舞姬的那股子羊騷味,的確是很難聞。本來北國人也是鞍前馬後,但是,波斯舞姬的味道,甚至不是羊騷味,而是一股特白的腥味,羅迦不喜歡,也是正常的。他見羅迦對任何美女都提不起興趣,想起宮裏許多年也沒選過秀女了,是不是該公告天下,再次甄選秀女了?否則,陛下正是春秋鼎盛的時候,不近女色豈不是很危險?
“你出去,朕今天要加班看卷宗。”
“是。”
羅迦一直算得上還是個有為的皇帝,老太監也不覺得太奇怪,托著盤子便要準備出去了。隻是這裏麵,有好幾個林賢妃選好的人選,如果陛下再連續幾天不翻牌子,她又會說他不盡責伺候陛下的身子了。
老太監走到門口,羅迦忽然想起什麼:“李大將軍返朝的日子還有多久?”
“就該這幾天了。先鋒已經進城了。”
“好。慶功宴準備得如何了?”
“一切都按照陛下的旨意,準備得十分充足。”
羅迦似是在自言自語:“朕記得李大將軍有個女兒,現在多大了?”
老太監的特長便發揮出來了,簡直如數家珍:“回陛下,李大將軍有五個千金。其中前麵四個都已經出嫁了,隻剩下最小的千金,也是他的正室夫人所出。李夫人先生了三個兒子,才生這個女兒,算是最嫡的小姐了,也是李大將軍的掌上明珠。李小姐如今正是豆蔻之年,豔名遠播京城,聽說她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是個傾城傾國的佳人。去他家提親的王孫公子,幾乎要踏破他家的門檻,就連宰相乙渾也一再想替自己的兒子求親……”
“哦?乙渾也曾去提親?”
“老奴聽說乙渾多次去提親,但不知為何,李大將軍至今尚未首肯。”
李大將軍自然不太樂意和乙渾聯姻,這一點,羅迦深知。而且,兩家聯姻也不合適。
“老奴還聽說,乙渾為了求親成功,還曾經求林賢妃娘娘幫忙。”
“原來如此!朕知道了。”
老太監本來還興致盎然地要繼續八卦,見皇帝阻止,便也隻好罷了。
次第點燃的宮燈,將立政殿籠罩在一片隱隱約約的紅色裏。禦書房裏靜悄悄的,羅迦一個人埋首案前,許久才從卷宗裏抬起頭。
他揉揉額頭,起身走動,舒活一下筋骨。窗戶是開著的,一股冷風吹來,他皺起眉頭,覺得背心和臂膀都是冷嗖嗖的。這是寒症,無可避免,雖然不如發作時的劇烈痛苦,但每每遇到陰寒的天氣,就會加重這種隱隱的疼痛,綿綿入骨,如抽絲一般,雖然不至於暈厥,不至於馬上死去,卻更是難以忍受,痛苦不堪。
案幾前的盒子裏放著幾根炙條。那是芳菲送他的禮物——當時,芳菲是要他帶回來叫禦醫幫他炙烤。可是,他後來才知道,這種炙條得來不易,芳菲總共也隻提煉得這幾根,他就舍不得輕易叫禦醫用了,當成了一份“禮物”保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