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對著這份禮物,他不知得到過多少的慰藉,有時候,總是想,莫非是小人兒惦記著自己,特意給自己製作的?否則,她製作這個幹什麼?他忘了天下也許還有其他的寒症患者,總以為就自己一個人,所以,越想越是興奮,對,一定是,是她替自己準備的。
因為如此,就更加希望她能親手幫自己炙烤。他固執地認為,是她的東西就一定得是那雙巧手,其他人,就不行。
隻是,在山村木屋的時候,她尚且因為男女有別,不肯幫自己炙烤,現在在皇宮,禦醫成群,自己豈能讓一個年輕的“道姑”幫忙?女大避父,兒大避母,他憤憤地,可是,那小東西又不是自己的女兒!尤其想到她這個夜晚,都是和太子在一起,朝夕服侍,更不是滋味。自己不能享受到的,為何兒子竟然能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她究竟是來治病的,還是來伺候太子的?他越想越是憤怒,重重地跺一下腳,在暗夜裏經受著寒毒的困擾,無法自拔,痛苦不堪。
轉眼,桌上還放著一包花茶,正是她送給自己的,又是一份“禮物”。這一份,才是真正的禮物,是她明言告訴自己的。
他打開香囊,那撲鼻的香氣,光嗅一下,就令人精神大振。他第一次收到這樣奇特的禮物,抓一撮在手裏,欣賞著那些調製後的花葉的甘香,心跳忽然加速——頓時湧起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那是誰送自己的?仿佛初戀的少男,仿佛懷春的夜晚,那種強烈的欲望一發便不可收拾了。
“來人,給朕泡一杯熱茶……”他話音未落,忽然想起什麼,又阻止了太監進來。而是自己拿了茶,帶著點小小的興奮,小小的偷偷摸摸,竟然自己親手去泡茶,似是生怕被人窺探出了什麼秘密。
滾熱的茶水擺在桌上,精美的瓷器,綠中帶紅的水,不像是一杯茶,而是足以欣賞的藝術品。他端起來,輕啜一口,一股熱騰騰的暖意下去,頓覺背心的寒氣減弱了許多。喝完一杯,真個人也暖和起來,倦意上來,這才上床就寢。
但到了半夜,卻被一股陰寒的痛楚所擾醒。這一醒,就再也睡不著了。要她來炙烤的欲望就更加強烈了。其實,也不止是炙烤,而是這立政殿,這寢宮,實在是太冷清了,需要一個女人,這張龍床上,還需要一個女人。尤其是她肥膩膩的溫暖的身子,尤其是記憶裏陽光下那少女美好柔軟的胴體——他記得十分清楚,那種感覺,刻骨銘心。
因這渴望,滿腦子便變成了她的胴體,他這是第一次如此赤裸裸地,毫無顧忌地在夜晚想起她的胴體,急切地想將那個溫暖的身子抱在懷裏,好好疼愛。
當病情變成了欲望,這種痛苦和欲望的交織就分外強烈。他哪裏還躺得下去?隻覺得渾身冷一陣,熱一陣,雙頰滾燙,渾身某個地方幾乎要爆炸,唯有她,唯有將她抱在懷裏,才能緩解這種痛苦。要得到她,一定要得到!他再也忍不住,披衣就下床而去。腳步那麼急切,幾乎沒有通知任何太監侍衛,便孤身一人而去,似是第一次要出格叛逆的衝動少年。
這一日,陰沉沉的。
芳菲起床,推開暖閣的窗子,看著外麵深秋的花園果園,許多樹木的果子已經被摘光了,光禿禿的開始掉葉子了。但其他晚熟的果子,卻剛剛才開始散發誘人的味道。
這裏是皇宮,她置身其間,卻不能深深感覺它的浩大和富麗堂皇,因為她的身份,除了東宮的範圍,任何地方都不許去。就如一隻被囚禁在籠中的鳥兒。但是,這個籠子顯然大了許多,就算不如山村時的自由自在,但是,它有另一種的補償,自己可以隨時在一個人的身邊,能夠隨時看到他的麵龐。有情飲水飽,何況隻是短時間內不能四處走動呢!
與能和他朝夕相處相比,這點小小的麻煩簡直算不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