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淡的月光,明滅的燭光。
羅迦從激情裏清醒過來,忽然意識到不對勁。
“芳菲,芳菲……小東西……”
他翻身坐起來,牢牢地抱住懷裏的人兒。她緊閉雙眼,麵孔如金紙一般慘白。
他心驚膽顫,抱著她的身子往上——又摸到一層粘粘的東西,那是她的背脊,是那一條刀痕,被劃破了,估計是因為早前的猛烈掙紮,這裏也在出血。
他被這血腥所驚嚇,簡直語無倫次,腦子裏也跟著混亂起來。這個小人兒,自己要害死她了。
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究竟做了什麼可怕的事情,渾身的酒意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自己傷害了她,自己竟然如此傷害她!
“芳菲,快醒醒,快醒醒……”
他忽然跳下床,大聲吼叫:“來人,快來人,叫禦醫……來人……”
高淼和一眾宮人匆匆趕來,卻都停留在走道上,嚇得大氣不敢出,完全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這時,值守的一名禦醫也倉促趕來。老頭子被這樣的情形驚呆了,陛下強幸妃嬪,竟然弄得如此地步?就算是一般女子體弱,不堪侍寢,但是也不至於這樣差點鬧出人命啊?難道陛下還有什麼特殊的肆虐的癖好?他在皇宮裏多年,從不知道皇帝有如此可怕的癖好啊。
可是,他豈敢多說一言半句?隻好低垂著頭,提防著男女之別,非禮勿視。可是,羅迦豈容他在這個時候裝什麼老道學?一把揪住他的領子:“快,必須救活她,馬上救活她……她到底怎樣了?會不會死?”
禦醫嚇得麵無人色,在皇宮多年,從沒見羅迦如此失態,如此狼狽。
“陛下息怒……她隻是受到刺激暈過去了……會好的,會好的……這背上的傷口隻是拉裂了……馬上就處理好……”他細細一看,才明白這女子是拉裂了背上的傷口,因為疼痛而暈過去,而不是陛下有特別可怕的虐待癖好。
“陛下不必慌張……沒事……她沒事……”
羅迦心慌意亂地看著他處理傷口,半晌,才察覺自己衣衫不整,隻胡亂披著一件袍子,赤著腳,完全沒有帝王的威儀了。
但是,他已經顧不得自己了,隻要她快點好起來,要她馬上就好起來。時間一分一秒,過得都是煎熬,好不容易,他見禦醫退下,急忙搶上去,隻見芳菲的傷口已經被細心處理。他摸摸她的手,正要鬆一口氣,卻覺得她渾身滾燙。
“她這是怎麼了?怎麼會這麼燙?天啦,她發燙了……快,趕緊看看……”
禦醫一摸她的額頭,這才發現不妙,她額頭滾燙,竟然染上了風寒。這是風雪天,十分寒冷,本來就容易受寒。
“不好,陛下,風寒是會傳染人的,為了您的龍體著想,必須馬上將她隔離,否則會傳染陛下……”
“胡說!”
“按照皇宮的規矩,凡是生病的妃嬪,都要送去冷宮或者道觀隔離治療,等治好了再送回來,若是傳染了陛下,損害了您的身子,這可如何是好?”
“住口!朕身強力壯,怎麼傳染得了?快,馬上醫治她,哪裏也不許送去,就呆在這立政殿……”
禦醫豈敢再多說半句?這時,又有兩名禦醫趕到。大家一把脈,發現芳菲是急怒攻心,又加上早前虛弱,引發了風寒。這一下,又是風寒,又是傷口發作,簡直來勢洶洶,便將她徹底擊倒了。
羅迦認真聽了禦醫們的診治,又馬上吩咐下去,煎了藥來。宮人端上藥汁,要服侍芳菲喝藥,他卻接過來,親自喂她喝下去。她尚在昏迷中,他還是費了好大的勁,才喂下去半碗。
“陛下,為防萬一,您也喝一碗藥做預防。”
這一點他倒沒有反對,立即喝了一大碗藥。
“陛下,隻要好好休息,就不礙事。”
“好,你們先下去。”
禦醫都退下,羅迦才鬆一口氣,轉過身子,坐在床頭,隻見芳菲還是緊緊閉著雙眼沒有醒來。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見過她如此虛弱的樣子,麵如金紙,嘴唇慘白,頭發也那麼淩亂,哪怕是一片小小的羽毛,也足以讓她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