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替女子這樣梳理,但覺又新奇又有趣,忽然放下梳子,抱著她的肩頭,才發現她今天換了一件杏黃色的衫子。她大病初愈,神情嬌弱,又帶一點慵懶,明亮的眼睛更是顯得眼珠子透亮,白皙的額頭也顯得精神了許多。他越看越愛,但覺這小小的臉龐,簡直帶著無限的吸引力,便微微俯身,貼在她的耳邊:“小東西,我給你畫眉,好不好?”

她扭過頭,不願意對視他的目光。

他卻更是迫切。自從那****昏迷之後,一直沒有醒來。他便再也沒法做什麼,每個夜晚抱著個火人兒,卻如一隻惡狼叼著塊肉,偏偏又不能吞下去,生怕再傷害了她。如今,她總算痊愈了,豈能再忍住?輕輕抱住她的肩,聲音也變得怪怪的:“小東西……”

她拂開他的手站起來,神色十分冷淡:“陛下,我該走了。”

“你要出去走走麼?也是,你病了這麼久,好久沒出去了。走,朕陪你,玉蘭花開得非常漂亮……”

玉蘭花!

玉蘭花!!!

那個可怕的夜晚如電光火石一般從腦海裏炸開,她身子微微顫栗,仿佛還能聞到他身上隱隱的酒味。

“不,我要回去!我要回北武當!”

他楞了一下,再次拉住了她的手,柔聲道:“芳菲,朕已經下令冊封你為朕的昭儀了,你不能再去北武當山了……”

她尖叫起來:“你說什麼?”

他笑得那麼熱切:“朕已經封你為馮昭儀,單獨賞賜了你昭陽宮,但是,你要陪朕住在立政殿,每天都要和朕一起吃飯,就寢……”

她的身子微微往後退,然後,是一大步!無比慌張。

“不,我要走,我要回去……我馬上就要走……”

他長歎一聲:“小東西,你一個人,天大地大,能去哪裏?又沒有人照顧你……”

“我不要人照顧,我馬上就走……”她說罷,竟然真的轉身就走。

他從背後一把摟住了她的腰,聲音十分溫柔:“小東西,不要賭氣啦,以後朕會好好照顧你,再也不讓你吃一絲苦頭了……”

這樣的擁抱,又想起那個可怕夜晚的桎梏。仿佛又要經曆那樣的痛楚:“不,你放開我,放開……你又要害我,你要害我……”

他哪裏肯放開她?隻是擁抱的手減輕了力道:“芳菲,朕不是害你,朕是喜歡你,想留你在身邊……”他知道,她從未經曆那樣的事情,所以害怕,可是,以後,就再也不會了,不是麼?

他的聲音更加溫柔:“小東西,你已經是朕的人了,朕封你為昭儀,給你名分,就……”

“不,我不要做什麼昭儀,也不要什麼名份,我隻想離開這個鬼地方……”

他依舊耐著性子,像在勸慰叛逆的小女兒:“芳菲聽話。你已經是朕的小人兒了,朕當然就要給你名份,這樣,大祭司他們才再也不會找你的麻煩了……”

“你放開我,我什麼都不想要……放開我啊……”

“小東西,以後朕再也不會傷害你了。你想要什麼就給你什麼……芳菲,朕是真心喜歡你……”

她打斷他的話,冷笑一聲:“真心喜歡我?隻怕是抓我為人質,要我治好你的寒症,每天替你炙烤吧!”

他的手微微一鬆,心裏一疼。因為她生病,因為她孱弱,這些天,他幾乎從沒想起自己的寒症,每天都詔令禦醫圍在她身邊診治,更是幾乎忘了她自己也是名醫。不是,留她在身邊,絕非是為了讓她替自己治病。可是,心裏悸動的那種感覺,他卻完全無法準確地表達出來,麵對她冷淡的,咄咄逼人的目光,一時竟然有些狼狽。

芳菲一用力,掙開了他的懷抱,一轉眼,在旁邊的角落裏發現了自己的小小的包裹。她受傷昏迷的時候,羅迦叫人撿回來放在屋子裏的,裏麵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可是,他當時隻是希望能給她一點小小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