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婕妤送到門口,轉身回來。
小憐已經收起了琵琶,目中露出微微的不安,垂著頭:“娘娘,是不是奴婢沒用?”
張婕妤凝視著她百合花一樣的麵龐,不,這還不是她的最美,而是她的這種神情——天下任何男人,都抗拒不了這樣的神情,每個人見了,都恨不得馬上撲上去,做她的保護者,或者,狠狠地將她撕碎。仿佛,她生來就該是任人蹂躪的。
這是一種天生的尤物,別人學也學不來的。
“娘娘,陛下他……還是走了……”
張婕妤慢慢地回到榻上坐下,舒服地伸一下懶腰,玉手輕輕按在太陽穴上:“小憐,你不知道你的美!你真的低估了自己的美麗……”
她囁嚅著:“奴婢算得了什麼?在奴婢眼裏,娘娘永遠才是最美的。”
張婕妤笑起來,拉著她的手:“小憐妹妹,你應該是這宮裏,不,是這天下第一的美人了。你的富貴指日可待……”
這一聲“妹妹”,小憐如何敢當?又要跪下去,張婕妤卻攥著她的手,信心滿懷,“妹妹,你隻管聽我的,包你榮華富貴,馬上到手。”
“可是,陛下他……”
陛下走了,不是麼?他並未因為自己的絕美就留下來。
“陛下隻是礙於那個死肥球的淫威。妹妹,你放心,不出半月,陛下必定再來找你……唉,到時,就要妹妹自己把握機會了。”
“多謝娘娘恩典。”
張婕妤躊躇滿誌,仿佛運籌帷幄的將軍,這一仗,已經勝利在握,皇帝的眼神,早已出賣了一切。
看那個死肥球,還能猖獗到幾時。
自從“捉奸”事件後,日子就變得非常平靜。羅迦沒有懲罰,也沒有大怒,反而疼愛著,又大張旗鼓地替孩子祭祀山川。他就如一個初為人父的毛頭小夥子,急不可耐,任何人都無法阻止。
可是,無論如何,兩人之間,仿佛已經隔了一層薄薄的縫隙,盡管因為羅迦的愛護體貼,幾乎可以視而不見,可是,芳菲還是能夠體會到。這跟“捉奸”事件之前,是完全不同的感覺,陛下的體貼裏,多了一絲小心翼翼的意味,再也不如昔日那般自然。
他還是在意的,非常在意,隻是隱忍著不發作而已,畢竟,他是天子!
芳菲自知理虧,可是,也沒法做出什麼補償,也根本無從下手。潛意識裏,覺得兩個人的相處,其實是非常艱難的事情。隻是還隔著一個孩子,有肚子裏的孩子做掩護,兩個人都有話題,不至於讓疏離表現得明顯而已。
但是,羅迦也表現得實在是太好了,以至於她有時常常疑惑,是不是隻有自己滋生了心結,才疑神疑鬼的?
陛下,他真的沒有怎樣啊!甚至他這些日子,每晚都留在立政殿,晚出早歸,更多的時間都在陪伴自己。
更明顯的改變還在外界,宮裏宮外,因著祭祀山川事件,對馮昭儀的態度便大大改變。人人都巴結著,討好著,知道誰才是今後會得勢的人。甚至高淼,都更加謹慎,再也不敢絲毫提起讓陛下去寵幸他人的話題。
這時,芳菲的腳背已經高高腫起,在懷孕的晚期,身子更加不適,有時,呼吸都分外艱難,情緒也越來越壞。她明知,這個孩子先天不良,有時做噩夢,老夢見孩子出事,就更是不安,一日比一日蒼白。
羅迦看她如此,也很不安,天天讓七八名禦醫輪值在立政殿,絲毫也不敢有所放鬆。而且,她這樣的情緒也慢慢影響了他,覺得立政殿的氣息,越來越沉悶,隻希望孩子快快出世,芳菲不再經受懷孕的折磨,情緒才會徹底好起來。
這一日,有外國使節來訪。
因關係著兩國的談判,羅迦便親自設宴接見。宴席後,賓主盡歡,又召來歌妓宴飲。酒酣耳熱,已到黃昏。
使節領賞下去,羅迦返回經過禦花園。
此時,正是夕陽西下,北國的初夏,天空如火燒雲一般,豔麗多姿。他駐足觀賞園裏盛開的石榴花,紅豔似火,又被夕陽一照,更是如鑲嵌了一層紅色的金邊。
這時,忽然傳來一陣琴聲。
他忽然想起小憐,想起那個讓任何男人見了,都恨不得一把揉碎的絕世尤物。
他大步就往琉璃殿而去。
早有機靈的宮女通報:“娘娘,陛下來了。”
張婕妤懨懨的坐在貴妃椅上,忽然得到通報,立刻就坐直了身子,果然,這天下,還沒有任何不吃腥的貓。
柳下惠之所以是柳下惠,人人都說他其實是陽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