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見過太子。”

也許是這聲音太過柔媚入骨,太子不由得多看了幾眼,這就是小憐,父親的新寵小憐,就是傳說中,逼得馮昭儀流產的絕代尤物。

他其實已經不止一次見過她了,但從沒有哪一次隔得這麼近,看得這麼仔細。

她穿一身孔雀綠的宮裝。那宮裝描金繡銀,手藝極其繁複,在他的記憶裏,是剛剛一個使節團送來的貢品,價值非常珍貴。再看她頭上的幾支珠釵,他當然是識貨的,每一樣都價值連城,精美絕倫。

小憐之寵,絕非浪得虛名。

“殿下,奴婢告退……”

他心裏一凜,聽著那柔媚入骨的聲音;其他妃嬪都在告辭,但是,唯有她的聲音,直穿人心,本身就帶著極大的蠱惑。

天下竟然有這樣的女人,難怪父皇會迷成那樣,連自己的兒子被犧牲了也在所不惜?

他淡淡點點頭,大步就走。

太子府的門口,高太傅緊張地走來走去,一看見他,緊張問:“殿下,見到馮昭儀沒有?”

他沮喪地搖頭。

高太傅卻鬆了老大一口氣,幸好沒有見到。

正在這時,隻聽得得的聲音,一輛馬車快速往太子府駛來。

太子微微皺眉,什麼人敢如此猖獗?

這時,馬車已經停下,車篷掀開,一個衣著十分華貴的少年跳下馬車,正是齊國的高太子。一看到太子,簡直喜出望外:“殿下,我正要求見。”

太子很是意外,按照規矩,各國使節不是早該回去了麼?就算安特烈,走得晚,但也是走了好些天了。高太子還留下做什麼?

高太子個子不高,身材瘦小,說話也有些結結巴巴,那是因為他天生有些口吃。

也許是因為激動,口吃就更加明顯了。“殿下……殿下……我有一事相求……”

“何事?”

“實不相瞞,我對那個小憐姑娘念念不忘,相思入骨……這些禮物……希望殿下在你父皇麵前討個人情……”

太子啞然失笑,這個高太子,也真是太不知好歹了,他到底有沒有腦子啊?竟然帶了厚禮賄賂自己,要曲線救國帶走小憐。

高太子結結巴巴:“殿下,我也曾捎信給張婕妤,希望她能向陛下求情,如果再加上你,你說話最有分量……”

太子仔細打量著他,但見他因為激動,小眼睛裏泛出興奮的光芒,嘴角也流出一絲口水,仿佛一個饑渴到極點的野獸,在等待著夢中的美味。

這個高太子,竟敢不顧規定,長期滯留北國,隻為求取一個美人。

換成其他的男人,也許這是一個癡情的美談。

可是,他是太子,是齊國的接班人。

太子心裏一動,這廝如此好色,以後,豈能成得了什麼氣候?心裏就更是震驚,這個小憐,也許真正如安特烈所說,是亡國敗家之相。

亡國敗家的當然不止是一個女人,而是某個君王,就此沉溺在她的溫柔鄉,一蹶不振。

忽然想起芳菲的孩子的慘死。父皇豈不是一個明顯的例子?國雖未亡,可是,家,總算是小小地破了一回吧?兒子死了一個了。然後呢?

接下來呢?他真不敢想下去,此事之後,芳菲到底該怎麼辦。

父皇當然會繼續寵愛小憐,芳菲失了兒子又失寵,情何以堪?

他內心裏,對父皇真正起了非常大的輕視和厭惡,真如《新台》裏的衛宣公,霸占了本該是兒媳的女子,老癩蛤蟆卻不甘心,又看上其他更年輕漂亮的女子。

高太子還在結結巴巴地催促:“殿下,請你幫忙,以後,但有所求,無論什麼我都會答應你,回報你……”

太子淡淡道:“你先回去吧。我一定盡力而為。”

高太子見他竟然答應,欣喜若狂:“殿下,這是一點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太子一揮手,阻止了他的禮物:“君子有成人之美,高太子何必客氣?以後,也許我還有要你幫忙的地方。”

高太子簡直是千恩萬謝地走了。

高太傅不可思議地看著他的背影,半晌才說:“齊國的繼承人如此,看來,滅亡也不遠了。”

“我敢斷言,齊國必然滅在他手裏。太傅,齊國跟我們接壤,他們勢力越來越強大,如果能就此削弱的話,豈不是美事一樁?”

“殿下深謀遠慮,可是,陛下,他會同意麼?”

就連高太傅,也知道小憐是陛下的新寵。

太子沒有回答,在這個問題上,他一時真的回答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