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的人，如瘋狂一般，黑壓壓地擁擠而來。那些，都不是敵人，都是自己國家的民眾。可是，此時，他們挾持著阿當祭司的陰魂，鋪天蓋地的殺來！
乙渾跪下去，“陛下，不能再猶豫了，那些瘋了的教徒，會把我們統統殺光……”
羅迦咬了牙關，忽然大喝一聲：“灰衣甲士。”
芳菲遠遠看去，隻見陛下奔走在前麵，站在稍高的斜坡處，觀看遠方的戰況。被煽動了的教徒們，一茬一茬，如麥苗般倒下去。精銳無比的灰衣甲士，也在黑夜裏，次第地倒下去。
啟明星已經升起了。
鐵甲被反射著銀白的光輝，慘淡慘淡地，羅迦的眼裏一熱，掉下來的，也不知是淚還是血。
“天啦，大祭司……”
羅迦猛然回頭，隻見大祭司拿著一把長長的利劍，衝在最前麵，親自殺來。
“燒死聖處女公主，維護神殿尊嚴……打倒羅迦，另立新君！”
大祭司麵上全是鮮血，披頭散發，骨頭項鏈在黑夜裏，發出簌簌的響聲。他奔跑得那麼快，如一隻凶殘的獵豹。受了傷，做著拚死一搏。還有三丈遠的距離，他一揮手，長劍竟然向羅迦的胸口投擲而來。
羅迦身子一側，那劍擦著他的身子過去，在他的左邊，一聲慘叫，那是乙渾發出來的，幾乎將他的頭皮削掉一塊。
大祭司停下了，雙眼圓睜，如一個怒目金剛。他的胸口，插著一支利箭。殺紅了眼的人們，茫然地看著他瘦高如竹竿一般的身影。
羅迦忽然衝上去，大喝一聲：“住手，統統住手……”
零星的廝殺，忽然停止。
羅迦和大祭司之間，不過十步之遙。
大祭司還是站得筆直的，那箭太快太鋒利了，插在他的胸口，甚至還來不及出血。這一箭，是羅迦親自射出去的。一箭穿胸。
隔得遠遠的，場中，顯得那麼空蕩，隻有羅迦，大祭司，兩個人，如隔著兩條巨大的河流。
大祭司喘息，聲音如拉風箱一般，慘淡，卻又得意，忽然笑起來：“陛下……你還記得你的祖先們麼？”
羅迦身子一震。
“我明白，我早就明白了……聖處女公主，是你的養女……你！你！你！你娶了自己的養女……你！你！你，亂倫敗德……”
大祭司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很微弱，已經不足以傳得很遠了，可是，羅迦的身子卻抖得更是厲害。
“你的祖父娶了自己的姨媽，他被自己的兒子殺死了！你娶了自己的養女，你！你！你……你也會遭到惡報……你，會和你的祖先們一樣……必將死無葬身之地……”
“地”字一落口，他大睜著眼睛，身子就倒在了地上。
羅迦慘然移開目光。
此時，天色已經明了。
一縷朝陽衝破烏雲，鋪天蓋地地照射下來。
萬道光芒，映襯著一地的死屍……眼前，耳邊，鼻端……是血，統統都是血。
芳菲悄然站在遠處，看著遍地的屍首。教徒的，無辜民眾的，灰衣甲士的……一個個，血流成河，整個神殿，如被血洗過一般。
她忽然握緊了拳頭，咬牙切齒。
自己沒有逆來順受做祭品。自己嫁給了陛下，懷了他的孩子。自己該死。
但是，有些人，豈不是更該死？
那些刻意挑起這起爭端的人，豈不是更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