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提拔的名單,的確是芳菲叫人給自己的,當時,她闡述了許多正當而高尚的理由,一切,都是為了利國利民的。
芳菲,她竟敢如此!夾帶私貨,假自己之手,提拔李奕的兄弟——李奕,李奕,一個男人和太後朝夕相處。而且,李奕不是太監。他這才想起,自己昔日忽略了什麼關鍵性的問題:竟然放任一個如此英俊瀟灑的男人在太後身邊。一個不婚不娶,一個年輕守寡。而且,李奕又救過她兩次性命。難怪,她無論如何都不肯跟自己回宮,卻是喜歡了李奕?
仿佛一頂綠油油的大帽子,戴在自己的頭頂。他氣得七竅生煙,嘴唇發青。
源賀自來恨太後,從乙渾被殺開始,就覺得這個女人是鮮卑族極大的威脅。再加上這幾年來,她屢次出頭幹政,幾乎所有在朝裏有影響力的漢臣,全是她一手提拔起來的。她的那幫子漢臣親信,經常提出各種方案,什麼均田製、三長製和租調製等等給她,她就出麵和弘文帝談。她對弘文帝的影響,不可估量。要在平時,自然無法讓陛下猜忌她,如今逮住了機會,他察言觀色:“陛下,外傳李奕兄弟結黨營私,行為不端,不如除掉李奕,以正朝綱。”
這一句“行為不端”,更是戳中了弘文帝的心事,他狠狠地,便將那張名單扔在地上。
京兆王問:“如何才能除掉李奕?”
源賀悄悄地說了一些話。
弘文帝沒有做聲,眾臣便當他是默許了。
李奕的族兄李阜,是南朝著名的書呆子,因為舉孝廉,曾為揚州刺史,但受到南朝暴君迫害,淪落許久才投奔李奕。芳菲熟知李奕兄弟的人品,便讓他到江州做了一名刺史。他為官清廉,家無餘財。
這一日,他到衙門處理公事,剛坐下,就得報陛下身邊的親信太監朱鈞來訪。他好生意外,豈敢太慢皇帝身邊的紅人?急忙好酒好菜招待朱鈞。酒過三巡,朱鈞才神秘兮兮地說:“李大人,大事不好了。咱家這次來,是因為你的兄弟李奕出了問題。”
“出了什麼問題?”
“前些日子,工部查賬,查到你的族兄幾年前支持修建北武當行宮時,貪汙了一千兩黃金。你知道,李奕一直服侍太後,這事傳出去,人家會說太後用錯了人,有損太後的名聲。陛下為了維護太後,就悄悄拿出五百兩黃金,太後也拿了300兩黃金,李奕變賣家產,也籌集了100兩黃金,現在還差一百兩黃金,就看你能不能想想辦法……”
李阜大驚:“下官家無餘財,別說一百兩,就算十兩黃金也拿不出來。”
朱鈞曖昧地一笑:“你不是做官麼?怎會沒有辦法?而且,要是李奕被彈劾,太後也會受到牽連。而且,北國貪汙是重罪,要連坐的,你們三兄弟,誰也逃不掉。”
李阜書呆子一個,根本不知道這是陷阱,走投無路,就鋌而走險,不久後,就接受了兩個賣官鬻爵的賄賂,籌集了一百兩黃金,快馬加鞭派人送到北武當給李奕。
這一日,天色甚好。一名親信的侍衛在外麵教導北宏射箭。
已經五歲的北宏,個頭長得比同齡的孩子都高出一大截。他眉清目秀,聰明伶俐,力氣也很大,已經能獨立地拉開小弓射箭,有時芳菲看著他,總有種錯覺,這孩子,不是越來越像太子,而是越來越像羅迦了。每每生起這樣的錯覺,她就更是心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