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人兩棵小樹苗,以小組為單位,男同學挖坑,女同學扶著樹苗,然後是填土、踩實,有人去河邊打水、澆水。工作很簡單,本應有條不紊,但幹著幹著大家就有點亂了,互相到處幫忙,打破了小組的限製,變成了四處亂竄,最後發展成了班級之間的串崗,現在胖子就到六班去指揮了。老師們也不製止,本身就是出來玩,隻要不出什麼岔子,怎麼玩是同學們的自由,老師自不會本末倒置,幹這種煞風景的事。
種了兩三棵,我的新鮮感早就沒了,就將鐵鍁交給了劉棟,讓他們繼續勞動,而我要四處轉轉了。
不知為什麼,我這個年齡就沒有了同齡的活潑,不太喜歡湊熱鬧,沒事時就願意一個人安靜地呆著,難道是小時候太活潑,提前透支了現在好動的天性?但平時有胖子和猴子在耳邊聒噪,老是不得安寧,今天他們都在忙著添亂,無暇顧及我,是難得的安靜啊。想到這裏我才注意到,沒見著猴子呢。到了這裏後他就不見了蹤影,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一點活也沒見他幹啊。
我搖搖頭,找了一處向陽的坡地,想躺下來曬太陽。但發現初春的土地還是一片冰涼,十分不舒服。不過這難不倒我,立刻去河邊抱了一大捆蒲草回來。
說到蒲草,解釋幾句,原來我並不知道它們準確的名字,是不是叫做蒲草,但老家的人們都是這樣叫的,我就深信不疑。但長大後,我發現有一種菜叫蒲菜、還有一種菜叫茭白,長得和我們的蒲草有點像,還有的地方把一種完全卷曲在水裏生長的水草也叫蒲草,我就有點搞不清狀況了。多年後有一部言情劇,裏麵有一句“蒲草韌如絲,磐石無轉移”的台詞,徹底毀掉了我的信心。雖然知道這句出自樂府詩《孔雀東南飛》,但一想到蒲草纏繞磐石的纏綿場景,因該是柔軟如絲,蜷曲在水裏的那種水草更貼切吧,又哪裏會是我們老家那挺拔的蒲草?我們老家的蒲草,有兩米多高,夏天的河邊茂密異常,人進去隻聽見沙沙的響聲,再難覓到半分蹤跡,是天然的青紗帳。它的花是一種褐黃色小鼓槌的形狀,根本不像是花朵,倒像是果實,有特殊香味。一旦花朵成熟幹枯後,遇到風就會散開,成為飛舞的絨絮,帶著大量的種子飛往世界各地。
糾結到了極點,就要想辦法解決,我查閱了大量的資料,甚至問了網絡,才知道我們這種蒲草就是真正的蒲草,它一部分匍匐在地,直立的部分1。5-3米,蒲菜隻是它的嫩芽部分,而茭白隻是和它長得像而已,至於蜷曲在水裏的那種,更無從談起了。樂府詩的作者要麼搞錯了,要麼指的僅僅是蒲草趴在地上的那部分,牽強了一些。
我抱過一大捆幹透了的蒲草,鋪在我選好的風水寶地上,再躺在上麵就十分愜意了。半眯著眼睛曬著太陽,看著不遠處同學們忙忙碌碌,張楠正指揮著她們組以及全班同學進行植樹活動的收尾工作。由於剩餘工作量小,用不了這麼多人,已經分派出一部分同學去準備午飯的相關事宜去了。
其實,午飯真沒什麼準備的,大家帶來的都是現成的食品,各種點心居多,又各自帶著保溫水壺,盛著熱水。當然也有帶著饅頭、烙餅的,想加熱就隻能是生火烤一下了,反正沒有鍋灶。
所謂的準備午飯事宜,就是選好用餐地址,略微打掃一下地麵,鋪上帶來的篷布。還有的同學挖坑、在河邊撿石頭準備支起一個臨時灶台,烤饅頭之類的東西。也有的同學去撿一些幹柴、幹草之類的引火物品了。
就在大家收拾完植樹的工具,拿出自己的午餐張羅著準備吃飯的時候,猴子悄悄地回來了。他肩上扛著一根木棍,木棍後端掛著幾團白花花的東西,隨著他的走動而不停地搖晃。他的眼睛不住的四處看,樣子是既神氣又顯得小心翼翼,似乎是怕被某個人發現什麼。他終於看見了我,迅速閃了過來。
我一看,這家夥的木棍上掛著的竟然是幾隻褪了毛、清洗幹淨的鳥,還在慢慢地往下滴著血水,不知道怎麼被他搞到的。猴子一屁股坐下,說:“兩隻山雞、一隻野鴿子、一隻水鴨子,怎麼樣,厲害吧?”
我確實被他搞得目瞪口呆,問道:“你怎麼搞到的?”
猴子得意的說:“彈弓啊!”
我不信,說:“你就扯吧!”
我們這裏確實有這些鳥類,而且那時候環保意識沒有這麼強,所以這些鳥類經常成為人們的下酒菜也在所難免。那時候,禁槍的條令還不是特別嚴格,農村很多人家都有一種自製的“土槍”,打散沙的那種,大人們經常扛上土槍去打個野兔、麻雀、山雞什麼的。但就因為這樣,所以這些動物都變得機警異常,一有風吹草動就逃之夭夭。
雖然河邊這種鳥類最多,但猴子憑一把彈弓這麼短的時間內搞到四隻,我卻真是不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