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一門,從明清開始就是書香門第、杏林傳承。清兵入關後,民風尚武,加之中醫經絡之學本也離不開武術,所以漸漸地武術也成了張家子弟的一門必修課,但卻不曾荒廢了詩書。張敬堯去世時不過三十多歲,那是張驍臣也不過七八歲,本不可能親自傳授他多少本領。但這父子倆卻都天生異人,自幼好學,不可以常人度之。
張敬堯從十幾歲就開始記錄自己的所學,開始是無意識的自己總結,為了更快的進步。到了二十幾歲,就變成了有目的的整理。他整理記錄的內容很多,也很雜,比如張家醫術、武術、氣功,還有在義和團任大拳師時所學的畫符、禁咒、祭祀等,另外他還詳盡記錄了義和團裏發生的一些事情,甚至包括每天的活動。
可以這麼說,張敬堯記錄的內容,像日記一般,基本可以還原出他完整的一生。可惜的是,雖然他的一生很短暫,隻有三十幾年,但要記錄的東西卻是非常多,由於戰亂,遷徙和流離失所是難免的,在不停地奔波中,張敬堯老先生的親手劄記基本上丟失殆盡,隻是有幾十本薄薄的小冊子,被張驍臣認為是最重要的,拚命保存了下來。
也正是靠著這幾十本小冊子,再加上後來求師訪友,張驍臣苦心鑽研,終於自學成才,成了遠近有名的中醫和拳師。
張老爺子對我們說:“根據先父留下的記載,運嘉他們兩個人明顯是受了廟中暗藏的禁咒侵蝕,被擾亂了心神。”張老爺子哪都好,就這一點,一說到他的專業時,他總是咬文嚼字,文縐縐的一本正經的樣子。也許,這是他從心裏敬畏學問的一種表現吧。
張老爺子解釋說,所謂的禁咒,雖然有其神秘的一麵,但有一些也不是不可以用科學來解釋。比如我們在古廟中見到的那幅壁畫,說穿了也不是多麼法力無邊,倒是其中下咒者的心思奇巧,讓人歎服。
據張老爺子推斷,那幅壁畫,采用了一種特殊的反光砂,原理類似於後世的底部塗上黑漆的特殊玻璃。這種反光砂,按著不同的秩序排列,當光線從不同角度照射時,就會反映出不同的畫麵,當光束不停地晃動時,甚至可以產生連續的畫麵感,就像是事物活了一般。
至於我們聽到的聲音,張老爺子解釋,這是絕不可能的。那為什麼會有聲音呢,隻有一種解釋,那就是幻覺。之所以產生這種幻覺,是因為壁畫中同時配備了一種迷幻粉,就像後世的乙醚,可以麻痹人的神經。但又不同於乙醚,這種迷幻粉裏含有多種成分,甚至有一種是帶有慢性毒性的,就像腐屍毒,一旦被吸入肺部,如不及時治療,就會在身體內腐蝕,越來越嚴重,其實更嚴格來說,腐屍毒應該是一種細菌。
這個地道已經封閉很多年了,裏麵的空氣是靜止的。但被我們打開洞口,造成了空氣波動,且隨著我們在地道內的走動,帶起的氣流終於激蕩起藏在地道最深處壁畫上的***物,我們就此中招了。
奇特之處在於,幾種迷幻的藥物配在一起,竟然不光是將人迷倒,而是使人隨著感觀產生幻覺,甚至幻聽和幻視,直至癲狂。而腐屍毒的毒性竟然不再進入肺部,而是和迷幻粉相輔相成,進入了神經係統,使得我們在以後的日子裏症狀越來越嚴重。
我提出疑問:“為什麼胖子沒事,而猴子比我症狀輕呢?”
張驍臣笑著解釋:“能能是教內人士,又是被當做下任壇主培養的,按照教規,他應該在很小時就接受過教中洗禮了。洗禮並不單純是一個入教儀式,在洗禮之後,還要按著規定連續七天,每天用教內的‘驅罪金粉’融於水中泡澡。所謂的驅罪金粉,其實是教內秘製的一種抗毒藥物,類似於現在的預防針,可抗多種毒藥。這次的禁製從毒性上說,不過是個下等禁製,毒性很小,所以他才沒有中毒。”
“至於你為什麼比另一個小同學中毒深,”張驍臣摸了一下並沒有多少胡須的下巴,嗬嗬的笑著:“我剛才給你號脈,覺得脈象沉緩,雖是在病中,但經絡暢通,氣息流轉有力,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大概是練過特殊功法的人。”
看我點了點頭,算是承認,張老爺子的笑聲更加的爽朗,為自己神奇的醫術而自得吧。旋即,他笑聲收斂,皺了一下眉頭說:“可惜,就因為你身負異稟,所以多受了這許多的罪。”
我迷惑不解,洪奶奶也插嘴問道:“為什麼呢?”
“因為,這次的禁製中不光有我前麵說的幾種材料,更有一種專門壓製武學的蝕功散,這種藥對不會武術的人沒有任何作用,但對功夫越高的人,損傷越大。你的經絡暢通,這些天蝕功散早已隨著你的經絡遊走全身,所以你能堅持到現在,真是很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