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人還窩在被窩裏,沒反應過來。但仍有少數的同學奮起直追,追到了樓梯口,但迎接他們的,是冷不防從下往上扔過來的幾根鋼管。
“哎喲、哎喲”的紛紛躲避聲中,來襲者迅速撤離了,進入了茫茫的夜色。
隨後,校園裏響起一聲聲尖銳的哨音,執勤巡查的老師們終於趕來了,雖然晚了,但還是證明了他們的存在。
學校設有稽查隊、治安隊等機構,都是掛在學生二科下麵。學生一科,管的是行政事務,檔案、人事、學生活動等等,是高大上的事務;學生二科,管的是日常事務,班級紀律、儀容儀表、宿舍衛生等瑣碎的雜務。
治安隊是由學生和保安混編而成的,本來應該是老師帶領保安管理治安,但全部使用保安是要花錢滴。考慮到經費原因,所以保安人數盡量壓縮,不夠的由學生補充。
白天治安隊的學生負責巡檢,也就是稽查隊那一幫子人,而保安負責門崗。一般等到熄燈後,保安隊學生檢查一圈就回宿舍休息了,畢竟明天還要上課,剩下的夜裏執勤就是保安的事情了。
學校規定,安保人員應該每隔兩個小時巡查一遍校園,可這項製度基本形同虛設,他們一般都是躲在值班室裏一覺睡到大天亮的。沒什麼事情發生,學生科長也就睜一眼閉一眼,不和他們計較了。
學校裏隻有兩種人:學生和老師。除了學生,學校裏的其他人,包括食堂的大師傅、運送垃圾的後勤、站崗的門衛,都會被同學們下意識的認為是老師。
現在,這些冒充著老師模樣的安保人員,正在對我們進行著苛責的問詢。
他們三個人,拿著強光手電筒,挨個進了我們的宿舍,看著滿地的狼藉,大聲嗬斥著我們:站好,都站好,說說怎麼回事?那手電筒的強光,直射我們的眼睛。
“還能怎麼回事,被人家打了唄!”人群中有同學忿忿地說。
一個高個子的保安大聲喝道:“站出來說話,為什麼打你們?什麼人打的?”這一吆喝,反倒沒有人搭茬了。
不一會,學生二科的科長於仕榮匆匆趕來。
耀武揚威的保安,在頂頭上司麵前誠恐誠惶,齊喊道:“於科長好!”
“好個屁,大半夜的怎麼搞的打起來了呢?你們幾個幹什麼吃的?”於仕榮科長毫不客氣的訓斥著保安。
那三個人囁嚅著,不敢說話。
“還不去個人,把電送上!這黑燈瞎火的!”於仕榮喝道。學生宿舍統一熄燈,電源閘刀由學生二科管理。
三個保安如逢大赦,紛搶著去送電,三個人都轉身要跑。
“回來,去一個就行了!”於科長低沉的喝道。
結果三個人立刻又全部站住了,不知道該誰去了。
學生中有人“噗嗤”笑出聲來。
於仕榮氣的破口大罵:“滾,笨蛋!”這次,終於有一個人去送電了。
等到來電,我們才看見彼此的慘狀。宿舍裏滿地狼藉,臉盆、暖水瓶沒一個完好的,唯一的一張桌子快散架了,幾床被子被踐踏在地上的碎玻璃碴子上。
同學們紛紛捂著身體的各個受傷部位,呲牙咧嘴的,動一動隻吸冷氣,渾身疼啊。現在剛剛被打,還看不出什麼,估計明天身上都會成為一片一片的淤青。
試圖反抗的董勳受傷最重,左肩、右膝蓋已經腫起來了,根本站不住,額頭、肋下、胳膊被玻璃碴子劃破好幾道,流著血,身上一道道的紅腫,是橡膠棒的傑作。
唯一沒受傷的,是從床下鑽出來的我。開始同學們還關切的問我哪兒受傷了,見我沒有受傷,開始對我嗤之以鼻。
我們宿舍八個人,今天在宿舍的七個,除了楚闊才有事回家之外,其他人都在。王世充、董勳、苟尚亮、盧曉明、宋鎮、佟壯壯,一個個歪眉斜眼、苦不堪言。
於仕榮和藹的安撫著大家:“同學們,對不起了,學校一定嚴查此事,給大家一個交代,也希望同學們勇敢的揭發!”
看著一個個蔫頭達拉腦的小夥子們,於科長又安排著,一指保安說:“你們三個,看看有沒有受傷嚴重的同學,需要去醫務室的,給老王打個電話,再嚴重的送醫院。”醫務室的醫生姓王。
三個保安答應著,但沒人動。都明白這就是走個形式,客氣客氣,老王早回家睡覺去了,哪找去?去醫院更是笑話,一去醫院,這事就嚴重了,就不是二科科長於仕榮能控製得了的了。
於仕榮見沒人吱聲,很滿意,說:“如果大家都沒事,就早點休息吧,盡量別耽誤明天的學習!你們幾個,看好門,必須保證孩子們的安全!”
“是!”三個保安一起立正,昂頭挺胸。
“好了,收拾收拾地上的衛生,早休息,有事明天說!”於科長笑著道,“別一個個光著屁股傻站著了!”
這一說,我們才發現從被打到現在,來沒來得及穿衣服呢,人人隻穿一條內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