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玉祥與劉德貞
馮玉祥的結發夫人劉德貞,係河北省滄州人。她的姑母是陸建章的夫人。她的一個本家妹妹是閻相文的夫人。馮玉祥、陸建章、閻相文都曾經當過陝西省督軍。他們三人的夫人又都是河北省滄州劉勝人氏,可謂聯姻。故此,有人稱他們的夫人為“督軍三夫人”。
劉德貞生性賢良,從小便受到嚴格的家庭教育。素以勤儉為本,待人處事重品德、講禮節。1905年,23歲的馮玉祥在北洋新軍中任哨長(排長)。當時,劉德貞在姑父陸建章協統(旅長)家中寄養,意欲擇婿。標統(團長)王化東充當月老。使馮玉祥和劉德貞結為伉儷。在將近20年的夫妻生活中,劉德貞和馮玉祥始終相敬如實。馮玉祥南征北戰,飄定無蹤,很少有時間和精力顧及家庭。劉德貞則默默地承擔了全部家務,她洗衣做飯,照料兒女……沒有一句怨言。中國婦女的傳統美德,在劉德貞身上充分體現出來。
1922年10月31日,北洋政府任命馮玉祥為陸軍檢閱使。
11月初,他便率領陸軍第十一師和三個混成旅由河南開封移駐北京南苑。在南苑任職的兩年時間,是他戎馬生涯中一個相對安定的階段。劉德貞自嫁與馮玉祥後;也很少有過這樣安定的生活。按說,馮玉祥的地位高了,生活安定了,劉德貞就是在生活上講究一點也並非過分。但是,她一如既往,始終保持著平民本色。
劉德貞身為上將夫人,不僅沒有吃過山珍海味。就連雞鴨魚肉也很少吃。平時,她和兒女們粗茶淡飯,偶爾吃頓白菜豬肉、紅燒牛肉或羊肉水餃,算是改善夥食。她和孩子們從來沒有穿過綾羅綢緞,而是穿粗布衣服。家裏用的是粗瓷碗和普通桌凳,睡的是硬板床和粗布被褥。
劉德貞每次出門,都是徒步而行,從來不乘車坐轎,不帶護兵馬並。在北京南苑時,他每天都要帶領軍官眷屬們到馮玉祥創辦的婦女培德學校去,半天學習文化,半天搞生產(主要是織布、縫紉)。在學習和生產之餘,她還要在家裏縫補漿洗,照料兒女們的生活。在劉德貞身上,絲毫沒有官太太的架子。因此,大家都稱她為“平民夫人”。
馮玉祥在南苑忙於練兵,很少回家。有時偶得空閑,他便回家看看。有一次,馮玉祥帶著他的傳令員回家,一進院門,便看見劉德貞正坐在小凳上洗衣服。她麵前放著一隻大木盆,一個扶板和一堆髒衣服。她很吃力地搓著,衣袖都被水濺濕了。他用的是井水,又沒有下水道,因而非常困難。
她一見馮玉祥回來了,便直起身子,用手輕輕捶捶腰,微笑著對馮玉祥說:“你看,我才40歲,洗點兒衣服就腰疼,莫非不中用了嗎?”
馮玉祥笑著說:“哪能呢?快歇會兒吧……”
劉德貞說:“休息?你替我洗呀?”
馮玉祥說:“你當我不會洗?”
劉德貞說:“哼!你呀,就會當官兒。”
馮玉祥稍一沉思,說:“我不是當官兒,而是老百姓的仆人。你不是官太太,和我一樣,也是老百姓的仆人。”
劉德貞說:“你當老百姓的仆人,全國都知道。俺在家裏當仆人,誰也不知道呢。”
馮玉祥說:“你比我高明得多呀!你是無名英雄,這才可貴呢!”
劉德貞說:“俺的嘴不如你,說不贏你,俺幹活兒可比你強哩……”
馮玉祥詼諧地說:“幹軍隊的活兒,我比你強哩……”
劉德貞說:“俺說的是家務活,誰跟你比幹軍隊的活兒來著。”
馮玉祥爽朗地笑了:“各有所長嘛……”
他們二人你一句,我一句,氣氛十分融洽,充滿了夫妻間那種難以言喻的情誼。
1923年初,劉德貞患了傷寒病。因為家中無人照料孩子,所以她不肯住院治療,隻在家中吃中藥。但是,她的病情越來越重,終於被馮玉祥送進了北平的協和醫院。
一天,醫院忽然來電話說:馮檢閱使夫人病危,請速來人。馮玉祥聞訊後,立即帶著傳令員乘汽車馳赴協和醫院。
南苑距醫院四五十裏,馮玉祥到達醫院時,劉德貞已經與世長辭了。這一對將近20年的恩愛夫妻,在死別之前竟連一句話也沒來得及說。
傳令員收拾完劉德貞的衣物後,掀掀病床上的枕頭和被褥,沒發現一文錢,他一時感情衝動,不由自主地脫口說道:“夫人啊,你走了……周身沒有分文錢……”
馮玉祥在醫生和護士等人麵前,本來強忍悲痛,默默無語。但聽了傳令員這幾句話,忍不住失聲痛哭,淚如雨下。
劉德貞共生了五個孩子,兩男三女。長子馮洪國,次子馮誌,長女馮弗能,次女馮弗伐,三女馮弗矜。為了支持馮玉祥的事業,劉德貞撫養兒女,借嚐艱辛,操勞了一生。
馮玉祥理解夫人的心願,囑咐操辦劉德貞後事的副官:
一切從簡辦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