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大連啊,好地方,小姐是要去旅遊嗎?
大連?微瀾的心一沉,急忙從包裏掏出車票。車票上赫然地寫著"上海-大連"。微瀾的手一下子軟了下來,淚水再一次席卷而來,仿若一場夏雨,劈頭蓋臉,沒有任何防備。
微瀾把頭扭向窗外,已經是深夜了,外麵的景物早已看不見,映在窗戶上的是一張慘白的女人臉。微瀾伸出手去,輕輕地撫在那張臉上。臨川,我想你了。
這是一場意外。
微瀾根本沒有想到,自己坐上的居然是去往大連的火車。大連是一個美麗的海濱城市,但對於微瀾來說,那是一個禁忌的地名。
兩年前,一條陌生的短信刺痛了微瀾的眼睛,上麵寫著:微瀾,我是臨川。我現在在大連,生活的很好,你好嗎?
彼時,已是深夜。身邊的曾誌銘正發出輕微的鼾聲。微瀾把頭從他的胳臂中努力地掙脫出來,捧著手機,悄悄地潛進浴室。她把浴室裏的燈全部打開,身體浸入滾燙的水裏,卻依舊覺得寒冷刺骨。
那張極力想要忘卻的臉,此刻清晰地浮在了眼前。他的氣息裏有著酒精和煙草混合的味道,他的吻霸道而冰冷,他的眼睛深邃而明亮,他的白色身影在街角處忽悠不見......他是臨川,是讓她愛到深入骨髓的臨川。無論歲月如何變遷,無論她變得怎樣堅硬如岩,他依舊是她心底那個最柔軟的角落。她無法忘記他,她的身體裏承載了太多關於他的回憶,一點一滴滲透進了靈魂,她無法脫離它們而存在。
微瀾滾熱的淚落下來,手指不由自主地按下發送鍵,一條空白的短信回了過去。她不知道要對他說什麼,他走得太突然,來得也一樣突然,她沒有承擔的力氣。
臨川很快回了過來,微瀾,我想你,有時間過來看看我。
我想你,有時間過來看看我。這句話像一句咒語,生生地敲入了微瀾的腦海中。可是,微瀾知道,她不會去看他,她寧願活在記憶裏,現實太殘酷。
兩年過去了,一張車票無意間將微瀾的思念推到了崩潰的邊緣。她再也不願去猜想,為什麼兩年來臨川一直不來看自己,她隻知道,她想看見他,沒有任何目的,隻是偶爾地任性一下。理性的僵持隻會換來無盡的痛苦,在他的麵前,她沒有任何的自尊可言。
微瀾的手指輕觸手機冰冷的按鍵。臨川,我大概明天中午到你那裏,你是否可以來火車站接我?
中午時分,火車緩緩進入大連的站台。
微瀾隨著擁擠的人群走到出口,看到了陌生而巨大的北方城市。恍若隔世的感覺。
臨川等在火車站的出口處,斜靠在一輛黑色的本田上,淡淡地抽著煙。微瀾遠遠地就看到了那輛車,流暢的線條在陽光下發出耀眼的光芒,還有車子旁邊的那個男人,英俊落拓的樣子,引起了不少女人的側目。
微瀾冷笑了一下。時間真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魔術師。女人在時間中漸漸失去光澤,而男人卻在時間中熠熠生輝。他們的角色發生了質的變化,微瀾看到臨川的第一眼,便看到了他們之間的距離。任何時間和情感都無法穿越的距離。
臨川熄滅煙頭,紳士地為微瀾拉開了車門。一路上,他們相對無言。也許是彼此心裏積累的冰冷陰影太多,當一切滄桑褪盡,兩顆太過安靜的心找不到對話的出口。
微瀾注視著臨川修長的手指,開車的技巧嫻熟穩重。他已不是十年前那個落拓不羈的少年,生活讓他學會了沉默。微瀾雖然不知道這十年來,在他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有一點她敢肯定,他受的苦絕對不會比她的少。
心情莫名地沉重了起來。臨川轉過頭看著微瀾說,你的臉色很不好,是不是坐火車的原故?你應該坐飛機來,坐火車太辛苦。
微瀾笑笑,我餓了。
你想吃什麼?
隨便。
臨川把車停在了一家五星級飯店的門口,一切並沒有出乎微瀾的預料,臨川果然是發財了。他精心地為她點了一桌子的菜,那些菜不論是花色還是味道都是極品。他更是溫柔地為她夾菜倒酒,在鮮花與燭光中與她喁喁細語,舉止優雅,無可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