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娘娘關心。”蘇嫻既然有吩咐,穀璐自然照做,不僅要照做,還要感謝她,這就是規矩。
瞧著穀璐努力忍受苦澀、幾乎快要嘔吐的樣子,鳳沅的表情,跟著穀璐慢慢扭曲,變得十分複雜。
穀璐完完全全地演繹出了一場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戲碼,感染力極強……
一碗湯藥,不僅濃稠,而且量多,穀璐依著吩咐,喝了估摸著一盞茶的工夫,費了牛勁才喝完。
“給良娣準備一盒冰糖。”鳳沅由不住同情,隨即吩咐道。
蘇嫻卻出言阻止,振振有詞道:“糖對藥效無益,不必準備了。”說著,睨向穀璐,如慈母般溫柔一笑,“璐兒感覺如何?”
她不常喚穀璐的名字,每每一喚,準沒好事……
聽得一聲璐兒,穀璐隻覺頭皮發麻,下意識上身微微往後一仰,像是潛意識地想要逃跑,嘴上還是恭敬回答:“娘娘醫術高明,妾身遙不可及。”
“隻要你的身子能調理好,本宮便放心了。”蘇嫻故作寵溺地說道,但比起對鳳沅的寵溺,此時此刻的溫柔,感覺不出一絲溫度。
苦味在嘴裏不停地打轉,穀璐一邊強忍著,一邊還要承受久跪的疼痛。
蘇嫻就這麼靜靜等著,即便尷尬,也不離開。
這一刻,穀璐隻覺時間過得很慢很慢,終於,一股惡心之感,自胃裏上揚,穀璐一個沒忍住,直接嘔吐出來!
嘔吐物惡心而惡臭,蘇嫻自然嫌棄地別過眼,捂上口鼻。
鳳沅亦覺惡心,卻沒有回避,起身上前,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她的關心,讓穀璐感覺到的,並非溫情,而是一股懼意,自心底迅速蔓延至全身,最後直衝大腦。穀璐不由驚慌,來不及擦幹淨嘴角,便向蘇嫻一陣陣磕頭:“妾身失儀,還請娘娘恕罪!”
“無礙,湯藥苦澀,難免忍不住惡心,本宮知道你是為了綿延子嗣,怎會怪罪於你?”蘇嫻表現得十分豁達,轉而,吩咐一旁的侍女,“將嘔吐之物收拾幹淨。”
“是。”侍女們應了一聲,立馬忙活起來。
整個房間都充斥著惡心的氣味,十分刺鼻,蘇嫻秀眉微顰,這才準備離開:“宮中還有事務,等著本宮回去處理。”
“妾身送娘娘……”穀璐連忙回道。
聞著她一身的惡心味,蘇嫻由不住嫌棄,卻藏在心底,並未表露於色:“不必了,你好好休息吧。”
“好好休息。”鳳沅也這麼說,轉而蘇嫻,臉色有些難看,“兒臣送母後。”
不必猜,便知女兒生氣了,蘇嫻下意識逃避:“良娣身子虛,你多多陪她,不必送本宮了。”
鳳沅卻是執意:“兒臣送母後!”
蘇嫻拗不過,也不敢拗了,隨即點了點頭,其實心裏已經慌了。
這件事,確實是她吃醋而為,做的非常不對,她心虛……
“妾身恭送娘娘!”穀璐依舊畢恭畢敬,不敢有一絲怠慢。
“今日不必回懸壺濟世了,先好好休息,將身子養好。”鳳沅留下一句吩咐,轉而蘇嫻,一臉嚴肅地將她送了出去。
離開房間,一路往大門而去,見女兒不言語,蘇嫻也不敢說話。
“小小良娣罷了,母後不必仗著自己的醫術高明,隨意用藥吧?”鳳沅想了許久,糾結了一陣,才輕聲訓斥道。
“你的醫術不亞於本宮,你知道,那些藥對她的身子,是有益處的。”蘇嫻心裏發虛,嘴上卻還振振有詞。
“嘔吐多了,即便有益處,也會虛了身子。”鳳沅更是占理。
“那本宮便多添幾味補身子的草藥給她。”蘇嫻還是不肯鬆嘴。
“她是我的坐堂大夫,為了懸壺濟世的正常運作,還請母後不要意氣用事!”鳳沅的語氣,更多了幾分怒意。
女兒越是生氣,蘇嫻越是心裏發虛,最終,敗下陣來:“六宮事務繁忙,還需本宮操心,今日就罷了,日後本宮不會再讓她喝藥。”
知道她是言出必行之人,鳳沅聞言一笑,這才挽住她的手,撒嬌道:“兒臣就知道,母後是最通情達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