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繼父洛耶·戴維斯(1 / 3)

三、繼父洛耶·戴維斯

“南希試圖詆毀父親的形象,說他從沒做過好事,他賣二手汽車,說他在她剛一出生時就拋棄了她,並使她的母親變得赤貧。”從小就認識南希的肯尼思·羅賓斯的堂妹凱思林·揚說,“讀到這些時我的心都碎了,因為那完全不是真的。”

“關於她父親,她說了很多惡毒的話,說他怎樣虐待她,但實際上他是一個善良可親的人。”瑪麗安·斯溫格爾說,她是肯的妹夫娶的第二個妻子。

在家庭成員中,肯尼思·西摩·羅賓斯遭到他惟一的孩子的詆毀。她不滿父母婚姻的破裂,因為這使她在未成年時成為親戚們監護的對象。她後來對倫敦《星期日泰晤士報》的蘇珊·克羅斯蘭談到那些年的情況:

“早期童年生活當然留下了它的痕跡,”南希在1985年說,“但任何東西都在你身上留下痕跡。對不對?我不很善於用心理分析法治療自己。”

在整個一生中,南希避免各種自我分析。她總是用一些籠統的、似是而非的話,搪塞有關她童年生活的問題。“那是過去美好時代的一段過去了的美好時光,那是一個平靜的時代,在一個平靜的地方。”她在自傳中寫道。那時,她已經有意將記憶中不愉快、不舒服的部分掩蓋起來。她完全信奉這樣一種觀點:通過否認過去而更改自己的命運。然而,她一直未能掩蓋她在成長過程中,由於沒有父親和母親在身邊而遭受的傷害。一層淡淡的憂傷似乎一直籠罩在她的周圍,使她經常為一些瑣碎小事而輕易落淚。這種傷害使她一生中總有一種持續的不安全感,使她不能自然地給予和接受愛。而這,反過來,也在她的孩子們的身上打上烙印。

在分娩以後一年左右的時間裏,伊迪絲試圖使自己成為一個賢妻良母,但她從來未能徹底抖落舞台的灰塵。當她認為南希應該接受洗禮時,她選擇了搞同性戀的朋友阿拉·納齊莫娃作為教母,這使清教徒婆婆大吃一驚。“齊姆”(伊迪絲對納齊莫娃的稱呼)是一個著名的無聲電影明星,以在她自己的好萊塢宮舉辦集會而聞名,後來那裏變成為安拉飯店的花園。納齊莫娃把魯道夫·瓦倫蒂諾搞得神魂顛倒,他接連娶了她圈子裏的兩個同性戀女子。

“伊迪絲對我說她和阿拉·納齊莫娃是非常親密的朋友,但她們之間是否有過同性戀關係我不知道。”萊斯·溫羅特說,“她們在舞台生涯的早年,可能有這種關係,但是當迪德爾再婚並搬到芝加哥以後,我想她可能馬上躲開了。”

作為一個剛剛成為母親的人,伊迪絲以讓別人看她的孩子而高興。“喂,你一定來吃飯,見見我的丈夫和我們剛出生的孩子。”伊迪絲對西雅圖的國王廣播公司的創立者多蘿西·斯廷森·布利特說。後者回答道:“我非常高興去。我還想給你剛出生的孩子帶一件禮物。她需要什麼?”

“我想讓我的孩子得到一本書,”伊迪絲說,“我請求我所有的朋友都給我的孩子送一本書。”

“一本書?一本嬰兒書嗎?”

“不,我不想要一本孩子喜歡的書。我想要一本你喜歡的書,因為將來,當我的孩子長大以後,她將有一個可觀的豐富多采的圖書館。所以,請帶來一本你最喜歡的書。”

伊迪絲拒絕困於家庭主婦的責任,她像過去一樣接受任何人發來的請帖,和她的丈夫或單獨一個人出席雞尾酒會,有時還抱著孩子參加這些活動。到1923年,當母親已經像當妻子一樣,對她失去了吸引力,於是肯尼思·羅賓斯回到匹茨菲爾德和他母親住在一起,而伊迪絲在曼哈頓西區第49街租了一間房子,決心在一個巡回劇團裏重操舊業。她把兩歲的南希送到了馬裏蘭州的貝塞斯達,寄養在她姐姐和姐夫的家裏。她的姐姐叫弗吉尼亞,姐夫奧德利·加爾布雷思是一個善良、可靠的人,自1904年與伊迪絲的姐姐結婚後,一直對勒基特一家忠心耿耿。伊迪絲感到,他和弗吉尼亞能夠為她的孩子提供一個比她自己所能提供的穩定得多的環境。

在以後五年裏,南希在貝塞斯達的巴特利帕克一座擁擠、狹小荷蘭殖民地時代的房子裏,與她的姨媽、姨父、五歲的表姐夏洛特和一隻硬毛小獵狗金格生活在一起。房子裏隻有兩間臥室,但他們設法在樓上的走廊裏為南希安排了一個睡覺的地方。“我們生活在一個非常小的房子裏,今天我能夠說出任何一個微小的細節。”很多年以後她說道。

她隱瞞了童年生活的其他細節,或在公開發表時重新加以編織。她寫道,在她四歲或五歲時,得了兩次肺炎,她“病得很厲害”,傷心地哭著喊她的媽媽。比她大三歲半的表姐夏洛特一點也想不起來這次生病的情景。她也不記得南希曾經想過她的媽媽。“但如果她這樣寫了,我想這一定是真的。”她恭敬地說道。南希還寫道,有一次媽媽來看她時,給她帶來一個亞麻色、卷曲的瑪麗·皮克福德假發套,她非常喜歡。夏洛特對這個故事感到疑惑,說道:“不……不,這一點我也不記得,但如果南希這樣寫,我想……我想一定有過這回事。”

南希在關於童年生活有選擇的回憶中,從來沒有提到她的父親試圖同她保持聯係,但夏洛特記得,肯尼思·羅賓斯和他的母親——南希親切地叫她南尼——多次來貝塞斯達看望她。安妮·艾爾斯;羅賓斯是一個端莊、滿頭銀發、喜歡渾身灑滿紫羅蘭花露水的婦人,她喜歡南希這個惟一的孫女,從來不想與她失去聯係。她總忘不了南希的生日,送給她聖誕節禮物、感恩節賀卡和萬聖節糖果。

南希童年時,每年夏天都去她父親和祖母在新澤西州維羅納的家玩。家庭照片表明,在1927年查爾斯·林德伯格單機不著陸飛越大西洋不久,肯和南尼帶南希到海邊玩,因為照片上的南希拉著父親的手,身穿泳裝,泳裝上用鮮豔色彩印著林德伯格著名的飛機“聖路易斯幽靈”。

南希和夏洛特都能生動地回憶起的是南希的母親——一個風騷的金發演員,她經常裹著澱熊外套,帶著許多禮物,來到鎮上。她在貝塞斯達的夜總會裏跳舞,講她沿途與斯潘塞·特雷西、柯林·穆爾、沃爾特·休斯頓以及紮蘇·皮茨的離奇故事。“我喜歡伊迪姨媽,”夏洛特回憶道,“她真了不起。當她在紐約演出時,我母親帶我們去看她……我們去了好多次。”

南希也高興地記得這些旅行。“去看母親好玩極了。我喜歡穿起她的舞台服裝,戴上她的麵具,假裝我在扮演她的角色。“我一遍又一遍地看她演出,從來不感到厭煩。通常我坐在觀眾席上,但有時坐在舞台兩側觀看。我不記得這些劇的名字了,但我確實記得男女演員和舞台工作人員的容貌。舞台工作人員待我特別好。”

1925年,南希·羅賓斯開始乘坐她表姐夏洛特的校車到西德韋爾弗蘭茲上學前班。第一年,加爾布雷恩交了150美元的學費,後來她母親繼續為她交費,相信讓她女兒上一所華盛頓最好的私立學校、與上層社會的孩子們交往是非常重要的。西德韋爾弗蘭茲的校友中包括諸如查爾斯;林德伯格、西奧多·羅斯福總統和最高法院法官威廉·道格拉斯的孩子們等重要人物。南希在這個教友派學校裏呆了三年,但沒有給她的同學留下什麼印象。

“我完全不記得這個名字了。”瑪麗·諾伊豪澤·達夫說。

“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她。”卡羅林·赫德爾·韋爾斯說。

“我記得托馬斯·霍爾庫姆將軍的女兒,她爸爸那時是海軍陸戰隊的司令。”勒魯瓦·金說,“還有鬆平勢津子,她是日本皇室成員秩文宮妃。我還記得墨西哥大使的兒子,但是,很抱歉,我不記得有一個南希·羅賓斯或安妮·弗朗西絲·羅賓斯。她到底是誰呀?”

她那時是一個胖墩墩的小女孩,長著一雙棕色的憂鬱的眼睛,喜歡安安靜靜地玩她的洋娃娃。她說,每個星期六晚上,她舅舅奧德利來時,都給她和她的表姐帶來一大塊奶油巧克力,這對她來說可算是最好的禮物了。“當你沒有很多禮物時,一些小禮物也顯得很珍貴。”她回憶說。吃似乎填補了這個小女孩的空虛。她個頭僅次於高大強壯的表姐,胖得像個奶油球。若幹年過後,夏洛特還記得,南希獨自一人,坐在那裏吃她母親帶來的一盒巧克力。那天,兩個女孩各得到一份糖果之後,這盒巧克力被放在高高的櫥櫃的頂層。然後夏洛特和她的母親去市中心,當她們回來時,發現胖墩墩的南希正獨自一人坐在那裏吃。對於一個長大以後變得骨瘦如柴的人來說,這真是一幅值得紀念的圖畫。

伊迪絲·勒基特對於自己的職業的展望一直未能實現,她僅僅在一些評價不高的劇中擔任一些二流角色。當她每周掙60美元時,她忌妒地看著一些比她強的人去了好萊塢,在那裏,他們享受乘坐火車的補貼,每個工作日,包括排練,有幾百美元的薪水。到1928年,故事片,而不是舞台,明顯引起全國觀眾的興趣。40歲的伊迪絲知道,她成為明星的光榮之路已不複存在。

“於是她感到痛苦,”她的朋友萊斯特·溫羅特說,“她去芝加哥上演喬治·科漢的《嬰兒塞克隆》,有人介紹她認識了洛耶·戴維斯。戴維斯是一個不成功的但兢兢業業的醫生,他因妻子與別人通好而屈辱地離婚,住在旅店裏。她把洛耶當作救生索,緊緊抓住他不放。她想使自己獲得合法地位並給女兒一個好運氣。在以後幾年裏,她改變了自己和這位陰鬱的男人,使他離開伊利諾伊蓋爾斯堡的錯誤軌道,成為芝加哥社會中引人注目的人物。這是她所做的最成功的表演,為此我向她致敬。”

這位絕頂聰明的女演員知道,隻要有適當的病人,一個貧窮的醫生就能夠變富,而她通過社交活動,能夠提供這樣的病人。於是,當她幾個月以後和沃爾特·休斯頓因上演《大埃爾默》回到芝加哥時,便在東皮爾森大街租了一間公寓房住下來,以引誘那位醫生。醫生的前妻珀爾前不久在裏諾與他離婚,帶著他們的兒子理查德到貝弗利山重新結婚去了。一年以前,肯·羅賓斯要求伊迪絲與他離婚,以便與帕齊·克羅斯結婚。伊迪絲與她的丈夫在婚後11年時間裏關係很好,但還是同意了。1927年11月21日,他們在新澤西的特倫頓以背棄為理由,提出協議離婚。1928年2月23日,最後判決下達,幾個月之後,肯在新澤西再婚。他此後一直住在那裏,並繼續經常看望他的女兒,直到她長到20歲。伊迪絲確信,南希每年夏天都去新澤西,與他、他的妻子和南尼·羅賓斯住一段時間。

1928年,當奧德利·加爾布雷思得知他將被調往亞特蘭大時,他和弗吉尼亞把南希送到芝加哥她母親那裏,伊迪絲把他們都介紹給洛耶·戴維斯。她說,就是這個人,他能夠使南希不再穿舊衣服,給她買玩具,並最終把她從貝塞斯達貧窮的郊外引導到芝加哥閃光的黃金海岸。跟他在一起,她能夠指望有自己的臥室,上私立學校,參加女子初登社交界的舞會。自然,南希希望她母親盡早結婚。

韋斯利紀念醫院的外科主任艾倫·卡內維爾醫生可不那麼熱心。作為洛耶·戴維斯的良師益友,他曾勸告戴維斯:“不要死命抓住一宗糟糕的生意。”卡內維爾不認為這個帶著一個年幼的女兒、離了婚的41歲的女演員是他的助手的最好選擇。卡內維爾擔心,自己曾經也想當演員的洛耶·戴維斯僅僅被伊迪絲的舞台生涯和她認識的所有明星所迷惑。卡內維爾醫生堅持讓伊迪絲在她自己的公寓裏為他做一頓晚飯,看她是否誠心誠意地成為一個醫生的妻子。伊迪絲表現得很馴服,迷惑了這位上了年紀的外科醫生,使他相信,她準備放棄舞台生涯,完全獻身於她的丈夫和她的丈夫的醫療事業。“我將永遠不考慮重返舞台。”她發誓說,“一些女演員在婚姻和舞台生涯上都取得了成功,但是我本人將不冒這個風險。”卡內維爾醫生被她說動了。

1929年5月21日,伊迪絲和洛耶在芝加哥市北密執安大街上享有社會聲望的第四長老會教堂的小教堂裏,舉行了婚禮。參加者僅僅有卡內維爾醫生和7歲的南希。西北大學實驗外科的副教授戴維斯醫生33歲,新娘41歲。第二天,《芝加哥論壇報》及時地在社會版予以報道,其中寫道:“戴維斯醫生和他的新娘都說年齡為33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