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夢寐以求當明星
1939年時,用富蘭克林·德蘭諾·羅斯福總統的話說,1/3的美國人“居住條件惡劣,穿著很差,營養不良”,其餘2/3的人也隻能在美國經濟大蕭條和全球即將卷入戰爭的陰影中勉強求生。納粹分子於1939年征服波蘭,但希特勒迅即向世界保證:他無意進一步擴張。他說他感興趣的隻是他的畫架和藝術家生涯。“我想成為偉大的油畫家,一旦我的德國規劃實現,我就立即從事繪畫。”
於是美國人心情寬慰地去逛紐約世界博覽會,欣賞電台播送的“阿莫斯和安迪”,給孩子們買關於超人的連環漫畫。他們聆聽約翰·盧·劉易斯關於煤礦工會運動的演說,閱讀20世紀30年代最引人入勝的社會文獻——約翰·斯坦貝克的《憤怒的葡萄》。他們湧進影院去看好萊塢鼎盛時期攝製的一些影片《亂世佳人》、<呼嘯山莊》、《黑暗的勝利》和《再見,奇普斯先生》。
1939年,暴徒艾爾·卡彭因逃稅服刑6年後被釋放出獄,而喜劇演員傑克·本尼則因替其妻將價值100萬美元的珠寶走私到美國被判刑。
在芝加哥,伊迪絲·戴維斯正在為他丈夫的12歲兒子理查德從加利福尼亞的到來做著準備。理查德由於母親故去才搬來與戴維斯夫婦同住。伊迪絲按照戴維斯醫生的意願,立刻給小理查德報考了男子拉丁學校。這是使他今後能像父親一樣成為醫生所必要的第一步。
這一年,伊迪絲因南希在卡西諾俱樂部初次露麵,而使她達到了社交的頂峰。由於伊迪絲堅持不懈的努力,她已為自己和丈夫在芝加哥樹立了社交形象。12月28日,她將正式把女兒介紹給社交界,從而把這一榮譽傳給女兒。
那年秋天,南希考入史密斯學院。這是世界上最大的一所文科女生寄宿學院,也是以大常青藤聯合會而著稱的七所名牌姐妹學校之一。
南希一心想當演員,但她並不是因為這所學院的戲劇係而選中它的,它根本沒有戲劇係。更確切地說,她進這個學校是由於她的父母認為,從社會地位上來說這是一所恰當的學校,能使她接觸到該接觸的人。作為七所姐妹學校中最大的一所學校,它也最有可能接受南希,因為南希的成績還不夠入瓦薩、韋爾斯利和拉德克利夫這些學校。
“要知道,這是經濟大蕭條時期,又是戰爭的前夕,所以入學條件不那麼苛刻,”南希的一個史密斯學院的同學瑪麗·安·吉塔說,“隻要你能籌足500美元的學費和500美元的食宿費,又是一個所謂的‘上大學的材料’,你就上成了。如果你不是上大學的材料,你就幹脆死了這個念頭,到小雜貨店裏去幹活……南希沒有辦傻事,比如去上派因·馬諾爾、斯威特·布裏亞爾或者康涅狄格大校那種無聊的儀表進修學校。她希望成為統治階級的一員,所以她上了史密斯學院。”
“我們上史密斯學院的人,大部分都被認為是屬於社會1/10的最上層,”另外一個同學薩利·加文·西伊說,“南希有錢,我記得她每月零用錢是100美元,而我一周才有1美元。但她來自中西部,沒有任何家庭背景。我的言談或許會有可怕的勢利小人之嫌,但是按新英格蘭的標準,南希沒有文化,沒有社會地位。她沒有背景……我們都知道她極想登台表演,因為她動不動就提及沃爾特大叔、紮蘇·皮茨和阿拉·納齊莫娃這些名字,她也的確熟悉這些人物。舞台雖有魅力,可是它並不那麼合乎禮俗(像它應是的那樣),如果你明白我所指的是什麼的話。”
南希對大學文憑並不在意。她想去劇院工作並盡快成為明星。戴維斯醫生夫婦則希望她取得有聲譽的常青藤聯合會的憑證,即史密斯學院將授予的學位。作為一個順從的女兒,她答應了。
“我的父母希望我擇職前能夠大學畢業,”她說,“我非常渴望獲得舞台經驗,甚至在修完史密斯學院第二年學業後就想輟學,但是我還是按父母的意願做了,而且現在我很高興。當時我簡直無法設想如何在學校裏度過四年。”
南希於1939年秋來到馬薩諸塞州北安普敦的校園後被分配到塔爾博特宿舍。她與瓊·韋斯科特同室。瓊是南希的一個有錢的芝加哥朋友,原來是女子拉丁學校的,也住在東湖濱大道。
學校沒有女生聯誼會,按照其創始人索菲婭·史密斯遺囑所要求的“村舍製”管理。所有大學生都住在校內指定的宿舍裏,每一宿舍不超過70人。除了參加課外活動的人以外,社交活動大多在學生宿舍內進行。就餐也在宿舍裏,由穿製服的女仆侍應,晚餐通常都非常正式。
南希·戴維斯是528名一年級學生中的一名。她們大多數都是中上層實業家的女兒,51位父親是醫生,42位父親是律師,11位父親是銀行家。南希班上的女生們大多是聖公會會員,她們的母親料理家務。伊迪絲·戴維斯是幾個有職業的母親中的一個,而且是惟一從事廣播連續劇的。
這些將於1943年畢業的一年級學生有著廣泛的興趣,最普遍的是社會服務、教書和新聞工作。幾個女生想搞寫作,三個願意從事外交。還有幾個選擇了雕塑、礦物學、建築學、時裝設計和地質學。但是僅有一人決心成為演員。
“我們當中有些人曾談論過去紐約弄套公寓嚐試演戲,可是最後我母親不準我做這種事情,”1943班級的簡·厄珀姆·索特說。
“那時是不會得到讚同的,”另一個同班同學哈森·沃德·赫斯特說,“維多利亞女王時代有過禁令。你知道……‘沃辛頓夫人,不要讓你的女兒去演戲’諸如此類的事情。”
“我曾有機會在新澤西州的夏季劇團裏工作,還有一連串好角色,可是我父親不同意,”安·蒂爾·布雷德利說,“當時劇團裏有很多搞同性戀的人,但是那時你不能談論她們——這是不宜議論的一個題目——我父親竭力反對我與那種人交往。他認為她們身心不健全……我想,南希的父母則認為她能掌握自己。”
在史密斯學院全是女生的環境中,同性戀是一種誰都不公開說的生活現實。但是,那裏人們還是在交頭接耳地議論肯塔基州路易斯維爾的報紙女繼承人亨裏埃塔·賓厄姆,她為了搞同性戀,一年級時就同她的英國老師米納·柯爾斯坦私奔去了英國。
“關於那種女孩子有不少謠言,但隻不過是語言而已,”安·蒂爾·布雷德利說,“這是一種秘而不宣的事。某人突然退學了,或者離去,或者自殺了等等,後來人們才了解,她原來是同性戀者。但這種情況確實很少,非常非常少。”
別的同學還記得,同性戀當時在校園裏很普遍。“像在別的女校一樣,在史密斯學院同性戀也很多,”巴巴拉·巴倫斯韋格·威爾克說,“那時,這種事不是誰都談論的,而且大都是不公開的,但那確實是女人迷戀女人的一段時期。”
“它(同性戀)是一種悲劇性的現象,而且當時也是非常令人反感的。”朱麗葉·哈維·格斯裏說。
後來,史密斯學院和其他幾個女子學院的學生用“四年的同性戀者”這一術語來形容那些承認自己在大學是同性戀者,或上學時和最要好的朋友搞同性戀,而畢業後對男人感興趣,結了婚,生了孩子的人。
“南希和我在史密斯上學時,揉背、拉手以及緊緊擁抱最好的朋友這類事很多,但這些都是天真無邪的,”薩利·加文·西伊說,“現在,我認為我們班沒有什麼真正的同性戀關係,可是當時,我不那麼有把握。”
即使如此,南希·戴維斯和一個後來公開承認是同性戀者的同學之間發展了秘密而又浪漫的“至交”關係。這個同性戀同學專心致誌於演戲,在校園裏也很出名。巴巴拉·巴倫斯韋格·威爾克說,“她們曾在一起度過好長一段時間。”
“她們都非常醉心於戲劇,”瑪麗·希爾德·迪克特說。
史密斯的大多數學生感到,大學的課程在智力方麵很有挑戰性,但並不是令人望而生畏的。“我給‘史密斯學生’下的定義是,一個知道她自己是聰明的、渴望受到良好教育的、而且今後在生活中會充分利用此教育的女孩子。”1941班級學生、作家馬德琳·恩格爾說。
1943班級也不例外。同學們為選擇嚴謹的學科而自豪,看不起那些像南希那樣選戲劇這種“舒服、輕鬆道路”的人。“我的朋友中沒有一個專攻戲劇的,”阿米·沃德·貝爾說,“戲劇在學術上要求不是很高,它自然也不能為你今後的生活做好準備。”
“在史密斯學院的前兩年,在開始上專業課前,我們都上必修的基礎課,比如語言、數學、科學、曆史和文學。我們必須保持好成績,否則便不能參加學校的任何演出。”薩利·加文·西伊說,“對南希來說,這可是夠費勁兒的,因為她學習相當困難。我認為,她被壓得已經到了不能勝任學習的地步。她的學習成績不很好,意味著不能參加任何演出。必須有好成績,才能從事那類活動。這也就是為什麼南希在三四年級前沒有主演過任何節目的原因。可是當她一開始上那些容易的戲劇課時,她便得了些5分和4分,從而把先前得的那些3分和2分拉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