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滿心希望生貴子(1 / 3)

七、滿心希望生貴子

“我什麼也不想,隻想結婚,”羅納德·裏根的新夫人表示,“隻想成為羅尼的妻子。”她知道,她丈夫認為他的第一次婚姻是被妻子的事業所斷送的。當簡·懷曼在華納電影公司走紅當上了主角而他卻一無所獲時,簡這顆星的光芒使他這顆星黯然失色,他在公眾麵前感到屈辱。當羅納德·裏根幾乎無戲可拍時,懷曼卻榮獲了“學院獎”,這對他是最後的羞辱。南希使自己的新丈夫相信,事業對她無足輕重。他需要相信這一點,因為他自己的事業也要枯竭了。

“我曾經一兩次想到過她的事業及其前途的問題,”他說,“雖然我知道,如果她把事業放在第二位——遠遠的次要地位——我將更幸福,但同時我也深知,我不可能對她說:‘放棄它吧。’她太善良……我不該為此擔優——她畢竟是她母親的女兒,她頭腦中根深蒂固的觀念會驅使她脫口而出:‘如果你想兩人的事業並駕齊驅,那麼必定有一人的事業會遭殃。’她是公正的。她曾說:‘也許有的婦女能做到,但我不行。’”

羅納德·裏根為華納電影公司拍的最後一部電影是《獲勝隊》,他在影片中扮演美國最著名的棒球手格羅弗·克利夫蘭·亞曆山大。人們當時並不知道這位球星同時患有複視和癲癇兩種疾病。洛耶·戴維斯醫生和夫人為了助新女婿一臂之力,在芝加哥舉辦電影晚會,預演了這部影片,並特邀這位著名投手的遺孀到會捧場,以擴大影響。晚會的報道充斥了芝加哥諸多報紙的社會版,但是這並沒有得到裏根的老板們的賞識,他們仍然於1952年1月28日終止了同他的合同。

羅納德·裏根在華納電影公司從影15年,拍了41部電影,但當他在最後一天離開這個製片廠時,連一杯話別的香檳也沒有喝著,更沒有聽到製片廠的頭兒說一聲再見。南希向她母親抱怨這種隨便把人打發掉的做法,伊迪絲便打電話找到了華納電影公司駐芝加哥代表弗蘭克·凱西。“你告訴那個狗娘養的傑克·華納,他是我所聽說過的最大的混蛋,”她說,“他把羅尼這樣的明星打發走,真是個十足的白癡。”

對華納公司強迫他拍攝粗製濫造的低劣影片,裏根一直怨聲不斷,認為這損害了他的事業。所以,他成了一個獨立的代理商,同環球電影製片廠簽訂了一份拍攝五部電影的合同,片酬為每一部7.5萬美元,並聲稱決不接受二流角色。他表示,采取這種立場才是他奪回明星地位的惟一辦法。拍完三部電影之後,他對製片廠安排的第四部影片猶豫起來了,因此環球電影公司取消了合同,使他減少了15萬美元的收入。同南希結婚後,他又接受了一部片酬為4.5萬美元的廉價西部片,這使他最終跌到了票房價值的最低穀。

南希把她丈夫得不到好片的問題歸咎於她丈夫在美國音樂公司的代理人。“馬龍·布蘭多撈到了一切。”她說。裏根則把這個問題歸咎於他擔任的電影演員工會主席這個職位,聲稱他成了好萊塢勞工問題的代表人物,不再是拍戲的偶像。“他們不再把你當成一個演員;他們對你的印象與你上次扮演的角色毫不相幹,你在他們眼裏就是那個坐在會議桌前一個勁兒地發牢騷的家夥。這意味著你藝術生命的死亡。”他說。所以,他於1952年11月辭去了電影演員工會主席的職務,但保留了理事會成員的資格。但是,他還是沒有得到拍攝好片的機會。

“我堅持了14個月之久,拒絕了片酬高達50萬美元的拍片邀請,傭金還不算在內,”他後來說,“真難啊。”

那位“隻想結婚”的女人也同樣苦於找不到工作,直到後來她才得到了拍攝《多諾萬的大腦》一片的邀請。根據劇本要求,她扮演一個瘋狂的科學家的妻子。這個科學家設法使二個死人大腦一直存活下來,後來竟被這個大腦所支配。南希立即抓住了這個角色,因為她將在六個星期的拍攝後得到1.8萬美元的片酬。這是一部廉價的科幻片,由盧·艾爾斯主演,“聯合藝術家公司”1953年發行。

“新片放映後反應不錯,但決沒有引起轟動。”多年後艾爾斯回憶道,“南希·戴維斯扮演我的妻子。雖然她的影星地位並不足以扮演我的第二主角,但她是一個很有競爭力的女演員,對自己的事業興趣濃厚。”

實際上,由於裏根夫婦不久前買下了太平洋斷崖阿馬爾菲大道旁的一幢有三間臥室的房子,生活十分拮據,南希真正關心的是她丈夫的事業。裏根要養活自己的新妻子和孩子,每月還要向簡·懷曼支付500美元的供養費和支付在馬裏布的價值8.5萬美元牧場的抵押借款,經濟上已經捉襟見肘。他在美國音樂公司的代理人幾乎竭盡全力也未能為這個42歲的演員找到任何機會,他再也得不到故事片中的主要角色了。他拒絕屈尊拍攝電視劇,又不具備當正統戲劇演員的素質。擺在這個演員麵前的惟一的去處隻有拉斯韋加斯。美國音樂公司總算在一個夜總會裏給他找到了一份為期兩周的差事,工資為3萬美元。

“這一建議把我嚇壞了,”裏根說,“(但是)在金錢方麵卻極有誘惑力。”

他立即約見他的代理人,討論這項建議;當天上午他還查閱了他的私人占星術士卡羅爾·賴特所壟斷的報紙專欄。“我看了看,很懷疑這是美國音樂公司的一個陰謀,”裏根說,“那天對我的忠告是:‘今天應該聽取專家們的意見。’”

這個迷信的演員從報上剪下了那條忠告,帶著它去會晤自己的代理人。他連一句問候的話也沒有說,就問他們是否都是專家。

“這個……我想我們是某種專家。”他們回答說。

“那麼我們言歸正傳吧。首要的問題是,我在夜總會幹些什麼?”

“你參加過多少次義演?”

“數百次。”

“你都幹些什麼?”

“我總是向觀眾介紹節目。”

“對。”

接著,美國音樂公司雇用了一位名叫約翰·布雷德福的喜劇作家,專門為裏根創作每天一個半小時的固定節目。布雷德福本人以前也當過演員,頗得哈裏·杜魯門總統的賞識,後來,他不僅在1960年總統大選期間通過尼克鬆為約翰·肯尼迪提供笑話,還為弗蘭克·西納特拉和黛娜·肖爾寫作。

“我受雇彌補裏根的缺陷,開始我嚇壞了,因為以前我從未聽說過讓一個不通歌舞的演員到拉斯韋加斯表演。”這位劇作家說,“所以,我同羅恩和南希(她總是同他在一起,形影不離)見了麵,討論怎麼個幹法。我讓他唱個歌給我聽聽,他唱得極好;我又給他一段簡單的獨白,他對時間的掌握無可挑剔。他喜歡用愛爾蘭土音講笑話,而且精於此道,這總算使我稍稍放心一些了。在此後的三個星期裏,妻子和我同裏根夫婦每天一起編排節目,羅恩表現得相當出色;他真是竭盡全力,因為他當時一貧如洗,亟需錢花。我也努力工作,因為我太喜歡他了,希望他在這之後能得到一份工作。”

“當時他已經有了強烈的從政意識——依我看,已經走上了從政之途。我記得他要我在獨角戲中多寫進一些稅收方麵的笑話,因為他剛剛收到了一張數額很大的稅單,對國內收入署很痛恨。他說過,國內收入署應當取締。‘所有人都應該隻交納10%的所得稅,這就夠了。’他說,他希望從根本上完全取消這一機構,這是他個人的主張而不是南希的父親灌輸給他的。”

裏根建議以背誦歐文·科布那首題為《演員的定義》的詩作為夜總會節目的收場戲,這首詩傾述了詩人在事業上獲得的榮譽、為事業作出的犧牲和貢獻。他堅持為他特製一件無袋夜禮服,這樣看上去更整潔,並要求讓他站在舞台中央,用聚光燈罩住他全身。在這個詩朗誦的最後節目中他說道,演員不同於醫生和律師,因為他們沒有固定不變的工作,但是他們卻在身後留下了一片更美好的土地供人們生息。“當他說完時,在場的人們無不熱淚盈眶。”布雷德福說。

這位作家設計了一台節目,其中包括曾在椰子林和莫卡姆博等夜總會演唱的“大陸人”男子四重唱歌舞演出團、正走紅的“布萊克本孿生子”歌舞隊,以及一個擅長擊打和摔屁股墩的“霍尼兄弟”喜劇表演隊。“他們的表演烏煙瘴氣,一片混亂,我們當時把這種節目稱作‘下流’素材,”布雷德福說,“我砍掉了‘下流’素材,因為我有傑克·阿姆斯特朗那樣響當當的、純潔的‘全美’小夥子表演,這裏沒有巴迪·哈克特似的粗俗幽默的地盤。”

裏根在表演中稱得上粗俗內容的是他在一個啤酒園舉辦的固定節目——荷蘭口音表演。“因為‘荷蘭人’是裏根的綽號,所以給節目起了這個名字,”布雷德福解釋說。裏根身著一件長圍裙,上麵印有“帕布斯特藍級帶啤酒”和“Vos vils du haben?”的字樣。旁邊的人問道:

“你那圍裙下麵是什麼?”

“內褲,”他一邊回答,一邊用手搔弄著他的下身。

“內褲下麵呢?”霍尼兄弟中的一人喊道。

“羅尼喜歡這個節目,南希也喜歡,”布雷德福說,“她每次排練都到場,還像秘書似的作筆記。她真是非常關心他,一字不落地記下他的話。她總是非常仔細地聽他的台詞,注意聽羅尼是不是順順當當地背下來,有沒有接錯人家的提示。她完全沉浸在節目之中,對他的每個笑話都報以笑聲,真是他的了不起的觀眾……她隻有一次表現出不安,那是我們在洛杉磯的斯塔特勒旅館試演時,西羅公司的一個肥胖的售票代理人說:‘這場演出肯定要失敗。我出多少錢可以買下你?’南希聽後勃然大怒,裏根也毫不讓步。‘我不出賣自己,’他說,‘我對這場演出有信心,會演下去的。’”

到那時,裏根已經完全改變了“大陸人”演出團對他的看法。“我們想我們得幫他一把,”男歌手之一本·克魯茲說,“開始時,他像個白癡似的什麼也不會,但是後來他真讓我們大開眼界……到排練的第一周結束時,他的表演已經同我們所有人一樣靈活自如了。他同我們一樣懂得舞蹈設計……無論我們排練什麼節目,南希都從頭至尾坐在一旁觀看……有時長達四個小時之久,而後又觀看所有的演出,除了一杯冰水,她什麼也不喝。”

1954年2月24日,裏根夫婦闖進了水晶峽穀,在整整兩個星期中,他們在一家叫“最後的邊疆”的飯店裏同戴著羽毛頭飾、坦胸露臂的舞女們競爭;另一個對手是由一群成年男子表演的老式歌舞,這是個保留節目,演員身穿寬大的短褲,圍著舞台跑動,同時用報紙卷成的紙卷抽打彼此的頭部。評論家們看了裏根的表演後,對他十分讚賞,認為他是個絕好的舞台主持人。不過他們也擔心那些“失去光彩的好萊塢明星蜂擁而至將帶來的麻煩”。

在公開場合,裏根聲稱他的表演極受歡迎,全國各地的夜總會都將向他發出邀請,但是在私下裏,他意識到他已經再次墜落到了一個新的低點。“回到家裏以後,我們權當自己買回了許多個星期的時間,可以繼續進行守株待兔的把戲了。”他在自傳中寫道。

“我再也不會這樣低價來出賣自己了。”他向美國音樂公司的代理人坦自說。

美國音樂公司加班加點地為他們這位失業的委托人奔走,因為他們欠他的債太多了。1952年7月14日,裏根以電影演員工會主席的身份為這家人才代理公司簽署了一份總括棄權聲明書,允許該公司在繼續擁有人才代理權的同時,無限製地從事電視劇製作業務。電影演員工會過去曾對一些希望製作電影的人才代理機構發放過一些有限棄權聲明書,但是從未簽發過像美國音樂公司獲得的這種棄權聲明書。該代理公司早已看出拍攝表演片、特別是係列片,必將成為電視的重要支柱。由於各大電影製片廠都拒絕為電視拍片,美國音樂公司看到了這一有利可圖的空缺,並迅速地占領了它。憑著電影演員工會的總括棄權聲明書,美國音樂公司成為美國最大而又最具實力的人才中間商。他們可以創造出諸多電視節目代理公司,有償地向電視網提供全套的電視劇,同時為這些電視劇提供美國音樂公司的人才——演員、作家、導演,而又從他們身上收取額外的傭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