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彌合黨內的分裂,裏根拒絕攻擊其他共和黨人。他集中攻擊那位當權者,妙語連珠地嘲笑他:“要想跟上布朗州長做出許諾的速度,就像由你妻子翻頁讓你閱讀《花花公子》一樣。”在被問到對手的優秀品質時,裏根說:“我想,布朗州長可能是一個愛好家庭生活的人。眾所周知,他將所有的親屬都列入公薪名冊。”
裏根所到之處,聽眾都歡騰雀躍。每當他許諾要“清掃伯克利的垃圾”時,聽眾都報以雷鳴般的掌聲。他指責伯克利的學生“在表演“令人作嘔的色情鬧劇,我簡直無法向你們描述”。不難理解,裏根很喜歡自己扮演的受氣角色。由於他最終同意以乘坐飛機取代搭乘火車,他的講演活動就更加繁忙了。
斯坦利·普洛格博士是受雇幫助他取悅選民的兩名行為心理學家之一。他說:“當我們與他初次見麵時,他實際上對加利福尼亞一無所知。他自己從報紙上剪文章。他沒有秘書。他撰寫自己的全部講稿。他沒有關於自己的背景資料。我記得,有一次我在他家裏同他研究某個問題的競選策略,他突然把書都推到地上,說:‘他媽的。現在就競選總統不是更有意思嗎?那該多棒啊!’”
1966年6月20日,裏根以2/3的多數票贏得了共和黨內的初選。票數為1417623:675683。他妻子回憶說:“那天晚上羅尼問我:‘你認為還會再有一個晚上像今晚一樣嗎?’我對他說,我相信會有的。”
她會為了實現這一目的做她能做的一切。由幹兩個惹是生非的大孩子已被送到寄宿學校,家裏又雇了一個管家來照料8歲的兒子,因此南希能夠以全部精力投入丈夫的競選活動,有時甚至使裏根的政治班子感到慌亂。她頻繁地向洛杉磯總部打電話,以致有一天早晨接線員忘了關外線開關,大聲說:“那個女人又打電話來了!”裏根夫人聽到這句話,至少有幾天沒有在早晨打電話。
“我們當時在威爾希爾總部,”一名競選工作人員說,“我們剛掛出這塊牌子,第二天便接到南希的電話。她說:‘牌子的顏色太糟糕了,太難看了。這不是羅尼的顏色。’我便問:‘那麼羅尼的顏色是什麼?’她堅持要我們重新畫一遍。羅恩也跟著要我們滿足她的要求。”
起初,南希說她“很膽怯”,不敢講話。但是她很快打破了這種節製,對記者講她認為首都華盛頓的政治氣氛不對勁的地方。她說:“我們現在受到一種專製統治。”到10月,民意測驗顯示,裏根已穩操勝券。於是她挖苦布朗謀求連任第三屆州長。“任何人都不應長期掌握大權,”她說,“這不是好事。這不是正當的。”她把丈夫的競選不僅僅視為謀求職權。她很激動地說:“這是一次征戰,一次真正的征戰。”
電影明星中的保守派,如帕特·布恩、埃德加·伯根、查克·康納斯、詹姆斯·卡格尼、賓·克羅斯比、羅伊·羅傑斯和塞紮·羅梅羅等,在整版廣告上簽名,宣傳“加利福尼亞需要羅納德·裏根這樣的州長”。
幾天後,加州各地出現了另一幅整版廣告。這是由娛樂業支持布朗州長的共和黨人、民主黨人和無黨派人土所讚助的。廣告上說:“對於我們行業的老成員羅納德·裏根,我們尊重他。……但是我們確信,他作為一個演員的技巧不是管理政府的技巧。我們不懷疑,裏根先生經過適當的學徒期後能夠獲得擔任公職的知識,但是,我們十分懷疑,讓他在加州最高職位上開始學徒是否明智。因為這關係到1950萬人的安全和前途。幸運的是,現任州長已經顯示他有能力平穩巧妙地處理加州的複雜事物。”
在這張廣告上簽名的有147人,包括斯蒂夫·艾倫、本·加紮拉、彼得·福爾克、諾曼·利爾、卡爾·賴納、吉爾·聖約翰和弗蘭克·西納特拉。
1966年9月末選舉前6個星期,在舊金山獵人站街段,一名白人警察槍擊了一名黑人少年。當時這位黑人少年偷了一輛汽車,正準備開走。附近黑人區的居民得知開槍消息後便爆發騷亂。他們搶劫商店、焚燒財物,橫衝直撞、為非作歹。半夜時分,布朗州長出動了國民警衛隊。獵人站事件引起了種族對立,因此裏根對1964年選舉權法的反對,對於他講話中屢屢提到的“被遺忘的美國人”來說,就不再有什麼意義了。他曾說,“這些住在郊區的人,每周工作60個小時來養家,卻被課以重稅,為別人造福。”現在白人的這種反應對裏根有利。他不久前剛剛在《展望》雜誌上刊登了一張照片,在照片上他站在一個大自嘴唇的黑色騎手塑像旁邊,歡迎人們光臨他在馬裏布的牧場。
幾個星期後,南希信心十足地,甚至可以說是洋洋得意地在記者招待會上說:“我認為我們有理由持樂觀態度。”她是很迷信的,因此馬上做了修正:“但是,正如羅尼常說的,他曾同湯姆·杜威‘總統’談過,杜威告訴他不要過於自信。”她指的是1948年大選,當時過分自信的共和黨人曾預言社威會擊敗哈裏·杜魯門。
在1966年11月8日選舉這一天,羅納德·裏根宣稱:“這是我畢生中最漫長一日的開始。”在和南希去設在他們太平洋斷崖山莊附近的投票站的路上,裏根對陪同的記者說:“不論天氣如何,我們都必須去投票。這次競選是一次征戰。而對方則要投票選擇墓碑、空地和倉庫。”
傍晚,客人們就陸續來到西爾維亞和歐文·華萊土夫婦的布倫特伍德高所觀看選舉結果。他們原以為會度過一個漫長的夜晚,但沒想到裏根一路領先,不到兩個小時便被宣布為獲勝者,票數超過布朗993739張,占絕對優勢。
“米基和保羅·齊夫倫夫婦那天打來電話問他們能不能帶著他們的客人、政治記者西奧多·懷特參加聚會。”歐文·華萊士說,“他來了以後,坐在電視機前一動不動地觀看羅納德·裏根獲勝的消息。我們給他安排了一把椅子,因為他說他想獨坐一會兒寫下關於裏根的筆記。‘操什麼心呀?’我說,‘他不過是一個競選州長的拙劣演員。沒人在乎他。’但是特迪不同意。他說:‘不,有朝一日他會成為總統。’我認為他說得太過分了,但是他確信,因為裏根贏得了美國人口最多的州的州長職務,他就最終會贏得總統職務。”
在選舉前幾天,南希想看看位於薩克拉門托的州長府邸。於是,裏根的一個助手托馬斯·裏德便開車帶她沿街觀看。這幢維多利亞時代的大官邸位於州府繁華商業區的16街和H街交叉處,專門報道醜聞的記者林肯·斯蒂芬斯曾一度住在這裏。
裏德說:“她很失望。”他列舉了她的不滿:美國退伍軍人軍團大廳與其毗鄰,附近有幾家低檔的汽車旅館,街對麵有幾家閃著霓虹燈的汽車加油站。
“這個地方容易著火而且很紮眼,”南希說。她回到洛杉磯後決定不住到這座府邸中。她馬上給霍姆斯·塔特爾打電話,向他訴苦。當她感到她和丈夫受到欺壓時便經常這樣做,因為他們為進入政界做了很多犧牲。她告訴塔特爾,贏得州長職務最糟糕的一麵是,他們在經濟上受到可怕的剝奪,羅尼的年薪將從10萬美元減少到4.4萬美元。她說,他們將付不起財產稅而被迫出售他們的牧場,然後住到不適合居住的房子裏,這太不公平了。
“南希,請試一下,”塔特爾說,“以前的州長及家屬在那裏住得很高興。”
南希沒有服氣,但是她同意11月中旬回到薩克拉門托,對那幢府邸做一次正式巡視。她的向導是埃德蒙·布朗夫人。她很驕傲地展示這個有89年曆史的住宅。從1903年起,加州州長就住在這裏。她領著南希走進一樓音樂室,室內裝飾著蒼白的石竹,塞滿了紫絨坐椅和長紫絨帷慢。“我們很喜歡住在這座房子裏,”伯尼斯·布朗一邊說一邊指點著7間臥室和洗澡間。
“噢,我相信你們會喜歡,”南希說。
“我的兒子傑裏就是在三樓臥室裏準備律師資格考試的。”
“噢,是這樣,”南希說。
“這座房子有8個大理石壁爐,但是安全規章禁止我們點燃任何一個”
“噢,天哪,”南希說。
當她們出入一個又一個房間時,身後跟著記者,南希強打精神作出微笑。“當然,它很舊,但是它會很漂亮的,”她說,“我相信我會把它修整得既好看又實用,但是我一直擔心的是,我聽人們稱它為易燃房屋。我還顧慮的一點是,我的兒子會在這市中心找夥伴玩。”
《薩克拉門托蜜蜂報》的記者瑪麗安·達姆斯特德對這位當選州長妻子的傲慢態度感到吃驚。一年後她說:“給我的印象是,南希覺得自己比伯尼斯·布朗要高貴得多。她的行為舉止都顯得盛氣淩人。我當時猜想她可能感覺很不自在,因此用這種傲慢態度來掩飾自己的不安全感。也可能這就是她的作風。此外,與她所迷戀的好萊塢的光彩相比,薩克拉門托可能是一個土裏土氣的小村鎮。”
南希一離開這幢三層樓的官邸,便直奔飛機場,乘坐包機返回洛杉磯。這位《蜜蜂報》記者隨她到薩克拉門托機場。南希一直對競選期間這家報紙起勁反對她丈夫耿耿於懷。她斥責達姆斯特德“為那家可怕的報紙工作,那些廢紙上麵登載著惡毒的漫畫,上麵所報道的關於羅尼的一切都是謊言”。
“由於兩個原因,南希確實讓可憐的瑪麗安很難受了一下。”《蜜蜂報》前執行編輯馬丁·史密斯回憶道,“她可能在看了州長府邸後心緒不佳,然後又因不得不與在競選時對他們很刻薄的報社記者同坐一車而氣急敗壞。南希對《蜜蜂報》深惡痛絕,以致於不讓這位州長在家裏訂閱這份報紙。裏根如果不每天閱讀州府這份最重要的報紙就不能與州議會有效地合作,因此他隻得在辦公室閱讀它。”
裏根夫婦對《蜜蜂報》支持布朗州長十分惱火,因此在選舉後不能有禮貌地對待該報記者。曾經當過該報記者的吉姆·賴特森說:“為了搞一篇攝影報道,我不得不在聖誕節第二天去他們的太平洋斷崖山莊。我永遠不會忘記,我和攝影師站在凜冽的寒風中,而裏根夫婦連句‘你好’、‘節日快樂’或‘喝杯咖啡嗎’都不說。我當然沒有期望被當作久絕音訊的親戚那樣受到歡迎,但是他們的接待太粗魯冷淡了,我永遠不會忘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