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裏根得勝奪寶座(1 / 3)

十五、裏根得勝奪寶座

哥倫比亞廣播公司的電視記者邁克·華萊士告訴他的同事們,當他走到洛耶·戴維斯醫生和夫人在斯科茨代爾的比爾特莫爾莊園的家時,他們已在等著他了。這位84歲的醫生正站在他在亞利桑那州的家門口,這位著名醫生身邊站著他滿頭白發的矮小妻子。

“嘿,邁克,你他媽的好嗎?”她大聲嚷道。

華萊士像往常一樣對伊迪絲·戴維斯笑著。但接著她就把裙子撩過自己的腦袋,讓他看最近動手術後身上的傷疤,這一次她的舉動甚至使他也吃了一驚。

“你看他媽的那些搞同性戀的在我身上幹了些啥?”她尖叫著。

南希的母親已經92歲了,她一年前在芝加哥跌交摔裂了坐骨,現在還沒有痊愈,有時還需要用輪椅。但使朋友們更為擔心的是,他們開始發覺她的精神失控。她的怪異行為起初沒引起任何人的驚恐,因為她從來不拘小節。現在不同了,過去曾使人感到愉快的放蕩不羈,現在已演變成為令人尷尬的怪異行為。

“事實上,當她精神失控發作時,我總得要給她在馬鞍上量血壓,因為她此時喜好叉開兩腿。”她在亞利桑那州的一位醫生說。“我肯定她得了老年癡呆症,作出確切診斷的惟一辦法是作腦活體檢查,但從來沒有給我們機會進行這種檢查。”

1981年至1984年間的白宮醫生丹尼爾·魯奇博士是戴維斯夫婦的親密朋友,他不同意這個看法。“我認為伊迪沒有得老年癡呆症,”他說。“她就是年紀大了,沒有別的問題。”

“第一夫人的工作人員知道伊迪絲·戴維斯得了老年癡呆症,”裏根夫人的一位秘書說。伊迪絲的朋友們同意這個看法。

“我記得70年代後期,在紐約,我請她去廣場飯店用茶點,她把自己的假牙從嘴裏取出來放在餐桌上,”她來自芝加哥的朋友萊斯·溫羅特說。“對我來說,這種事碰上一次就夠了。第二次她又這麼幹,我就對她說,‘迪德爾,人們可不希望看到弗吉尼亞的名門望族的人有這樣的行為。’她說,‘哦,萊斯塔,去你她媽的。這是他媽我的假牙,我高興他媽怎樣幹就怎樣幹。’幾個月後我們到亞利桑那州去看望她,開頭幾分鍾她很正常,但接著就為一些事朝我大叫大嚷,洛耶趕忙用輪椅把她推到別的房間去。現在我明白了這是老年癡呆症發了;那時他當即發現了是這個問題,而我們這些人卻這麼多年還不明白。南希把這個問題捂起來太不應該了,因為她要是用自己母親的病為例向公眾呼籲,她本來可以為有這種病患者的許多家庭做許多好事的。”

“這不僅是老年癡呆,”帕蒂·戴維斯後來說。“這還是一種多發性的輕微中風。”

雖然伊迪絲·戴維斯又活了7年,但在1980年她由於衰老和疾病而精力日益衰減,已不再能煥發出當年的歡快氣氛了。“她的年紀越大,她的歡樂就越少,”帕蒂回憶說。她在少年時代曾得到外婆的寵愛和照料。“我記得當我還是小孩時,一次我們去食品雜貨店,我偷偷拿了一些葡萄。她說,‘趕快把它們吃掉,兔得我去付錢。’”

帕蒂在亞利桑那州奧姆中學上學期間,她外婆就擔負起她母親的責任,起著單親家長的作用——在南希童年時代,伊迪也起過同樣的作用。

“學校同裏根未婦的通訊全部抄送一份給戴維斯夫人,當帕蒂在學校出了事時,是戴維斯夫人,而不是她的父母親,出來處理,”奧姆中學原注冊部主任阿倫·希爾頓說。“戴維斯夫婦來校探望的次數遠遠多於裏根夫婦,而且帕蒂是在斯科茨代爾同她外婆外公度過許許多多周末的。”。

“學校在每年的感恩節周末都要舉行一次盛大的家長會,邀請全體家長到校。孩子們都要參加表演,而且在學校裏還有一場盛大的感恩節晚宴。感恩節那天父母們都來學校,接著在星期五過家長節。來校的父母們把孩子們帶到菲尼克斯去度周末……我不記得裏根夫婦曾來這裏度過家長節。我敢打賭,要是他們來過的話,最多也隻有一兩次……那些沒有父母親來看的孩子們總是很難過,覺得他們的母親和父親認為還有別的事比來看他們更重要。其實在那個周末,孩子們是有許多節目要向自己的父母炫耀的。”

帕蒂就是那些沒有機會向自己父母誇耀的孩子中的一個,但是她的外公外婆每次都去看她,就像他們每次都去看邁克爾·裏根一樣。當他念初中留級時,洛耶·戴維斯把他帶到亞利桑那州的賈德森中學會上學。雖然南希容不下羅納德·裏根的這個養子,她母親卻熱情地對待這個苦惱的少年,周末邀請他到她家去,同他的老師們保持聯係,甚至還去看他參加棒球比賽。

“我作為攻方第一次拿起擊球棒時,守方還有兩名守壘員,我聽到迪伊嚷道,‘你最好打一個本壘打,你這小兔崽子。’”他回憶道。”“我中學畢業時,她送我一隻金的圖章戒指,我一直珍藏到今天。”

在她健康的日子裏,伊迪絲·戴維斯為女婿接受自己黨的總統候選人提名而興高采烈,並對帕蒂和羅恩拒絕為他競選而深惡痛絕。伊迪絲為裏根的競選盡了自己的一份力,她用臂肘去推她見到的每一個人說,“別他媽的去作樂了,給羅尼捐點錢讓他當上總統吧。”現在她因年邁和疾病,巳不能陪裏根去參加共和黨的全國代表大會了。

1980年7月14日,裏根夫婦乘坐一架包機抵達底特律,將要被1964年以來最保守的一屆共和黨代表大會戴上勝利者的桂冠。這是40年來共和黨第一次在政綱中拒絕支持婦女的平等權利,並且將支持“人的生命”的主張列入政綱,這意味著幾乎禁止一切墮胎。

民意測驗表明裏根的得分遙遙領先於卡特總統。因此大會代表們惟一的懸念是被他們提名的人根據天意將為自己選定競選夥伴。

南希的心向著英俊的內華達州參議員保羅·拉克阿爾特。他從同裏根互為鄰州州長的時代起就是裏根的朋友。但她知道這是個愚蠢的抉擇,因為這位西部保守派除了曾處理內華達州的“自然資源”有組織的犯罪這個幽靈外,不能給裏根帶來哪怕一張他所需要的那一部分選票。從內心深處來說,南希反對喬治·布什,甚至不願討論他作為副總統候選人的可能性。她捐出布什支持平等權利修正案,而他的妻子則支持婦女墮胎。這兩種立場都是裏根反對的。有的竟選謀士建議說,布什當副總統候選人有利於衝銷獨立人士總統候選人約翰·安德森在溫和派共和黨人、獨立選民和失望的民主黨人中的影響,但這不能說服南希。她認為,布什在自己小小的勢力範圍以外沒有號召力。“他從來沒有贏過一場全州性的選舉,”她說,“甚至在得克薩斯州的預選中,他也沒能擊敗羅尼。”她對布什沒有早一些退出同裏根的競爭而惱怒。她認為他們的競爭結果早已不言自明,布什本來是可以讓她丈夫在這場持久的競選活動中節省些損耗和費用的。她輕易地忘記了布什在有些關鍵性的州預選中擊敗了裏根,這些州包括艾奧瓦、馬薩諸塞、康涅狄格、賓夕法尼亞、密執安和特拉。華。她還忘了在裏根勢力單薄的工業化的東北部和中西部,布什仍然有一個強大的政治組織。盡管布什有極其豐富的擔任公職的經驗,南希卻把他貶為“有點裝膽作勢”,說“他其實沒有幹那些事的能耐”。

當時她主要關心的是,她丈夫一心要把傑拉爾德·福特拉來當競選夥伴,向選民兜售“兩總統”的競選名單。

“這個想法完全是荒謬的,”她說。“難以設想一位前任總統——不管是哪一位——能夠回到白宮當第二把手。這對兩個人都別扭,而且也不現實。我不明白,這個顯而易見的道理為什麼不是每個人都能明白的。‘這事辦不到,’我告訴羅尼,‘這會是一種雙總統製。這根本沒法幹。’”

鑒於民意測驗預測裏根一福特是一對“理想的夥伴”,她的丈夫不聽她的。他要她去動員貝蒂·福特,她磨蹭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去找福特夫人,談關於她們的丈夫共同治理國家的設想,然後十分高興地回來說,貝蒂現在安於隱退山林的生活,不想再回來搞政治。

然而裏根和福特兩人以及他們的工作人員繼續花了三天三夜的時間討論這一設想,似乎它真的是一個鄭重而又可行的方案,直到福特明白過來表示拒絕。於是裏根不顧妻子如何痛哭流涕,還得向政治現實低頭,去找在預選階段一直嘲弄他的那個人。自從在新罕有什爾州預選的那場辯論以來,他對布什就懷有疑慮。因為裏根槍麥克風時,布什像磐石般地坐在一邊不吭聲。“對於在壓力下保持冷漠態度的人我要留個小心,”裏根說。“那天晚上喬治態度冷淡。這事使我煩惱。”可是現在他顧不上這些對布什的保留意見,站起來拿起電話。

“喂,喬治,我是羅尼·裏根,”他說。停頓了一下。“我要去代表大會,並且宣布我要挑選你當副總統……要是你認為沒問題的話。”

“我感到榮幸,州長。”

“很好,我要去參加大會了;那我們上午碰頭吧。”

那天晚上裏根被提名。他打破傳統,到黨的代表大會會場去宣布他的決定。但直到那時為止,這個晚上是屬於南希·裏根的。

她作為由自己主演的一場演出的明星,坐在中央舞台上。這位共和黨旗手漂亮的、59歲的妻子在她的家庭包廂裏舉行覲見儀式,她是嗞嗞作響的電視攝像機和散布在會場各處的大會代表們注意的目標。她的助手們引進一批又一批知名人士和顯赫人物,每20分鍾輪換一次到她身邊向她致敬。

以裏根夫人為中心的座次安排是彼得·麥科伊和邁克爾·迪弗精心設計的。“任何時候她都處於電視攝像機鏡頭的中心,誰坐在她的正前方、誰坐在她的後麵,以及誰坐在她的兩側全由我們來控製,”麥科伊說。他承認沒有把這些精選的座位浪費在家庭成員身上。“在座位的安排上花費了很多時間,因為南希知道她會是人們注意的中心。她要求在電視熒屏上一切東西看起來都顯得很得體。”

麥科伊和迪弗已習慣於這位候選人妻子的嚴格要求了。早在競選活動初期,她就交給他們一份列有106條必辦事項的清單,要求先遣人員在裏根前往的每一站去辦理,其中規定,工作人員的旅館住房必須同記者的住房至少隔開一個樓層。她還指示必須把旅館餐飲部的全份菜單提供給他們夫婦,而不是送進房間服務的那種簡易菜單。她喜歡旅館公共關係經理送她一盒對顧客表示敬意的巧克力精,以使她在飛機上向記者們散發糖果。她堅持在每一站都要給她準備好一整套報紙,所有當地的報紙以及《紐約時報》、《華盛頓郵報》、《洛杉磯時報》,當然還有《婦女服裝日報》。

為了準備參加共和黨代表大會,南希在服飾的細節上花了許多時間。關於在提名大會那天晚上的著裝,她選了一身用950美元訂做的阿道弗式淺杏色雙縐夜禮服。她指示古巴出生的設計師把袖籠裁得寬一些,並在腰部縫上一條舒適的隱形腰帶。這樣,當她雍容優雅地向群眾揮手時就用不著擔心禮服往上竄了。那晚,當她舉起雙臂向起立喝彩的群眾致意時,她看起來像一個嬌小的德累斯頓玩偶,裝扮得完美無瑕。

伊麗莎白·泰勒是以前同米高梅公司簽有合同的演員,是它昔日的皇後,她曾一度被吹捧為“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她在1976年同她第六個丈夫弗吉尼亞的約翰·沃納結婚,並在兩年後幫助他成了美國參議員。在這一過程中,盡管她仍然支持墮胎和平等權利修正案,但她已把自己改造成為名義上的共和黨人,而且身體也一下子發了胖。當她那臃腫的形象在熒屏上出現時,電視觀眾看到的場麵是具有諷刺意味的。在代表大會上,她撲通一聲坐在南希·裏根的身旁。而這位長期堅持節食的南希則是每進食一小口都要先咀嚼32次方才下咽。這位往日不知名的演員向前電影皇後低語道:“你過去可曾想到過你和我今晚會坐在這裏?”這兩位前“米高梅女郎”,在全國有色人種促進會執行會長本傑明·胡克斯演說過程中聊天,不時發出咯咯的笑聲。過了一會,這位曾是美國得酬最高的電影明星伊麗莎白·泰勒被攝影機撇開了,南希·基辛格進入了鏡頭,20分鍾後鏡頭又轉向了前大使安妮·阿姆斯特朗的丈夫托賓·阿姆斯特朗——他們都是圍著南希·裏根這個太陽運轉的衛星。

晚上10點鍾左右,會場上傳出消息說羅納德·裏根即將以勝利者的姿態進入會場並宣布他的競選夥伴人選。南希讓出舞台的中心位置,站到她在講壇上的丈夫身邊,回到她那當一名深情的妻子的配角地位。當他告訴大會他最強勁的對手喬治·布什現巳成為他的競選夥伴時,她顯得癱軟無力,不知所措,無法抑製自己的眼淚。參議員保羅·拉克阿爾特用手臂摟著她那單薄的雙肩試圖撫慰她,但她仍然笑不起來。她僧恨把喬治·布什同他丈夫放在同一張競選名單上。“她看來就像一個剛剛丟失了心愛洋娃娃的小姑娘:傷心、失望,幾乎給壓扁了,”《華盛頓郵報》報道說。

第二天上午當布什夫婦走進位於“文藝複興中心廣場”裏根夫婦套間的起居室時,州長正在等著他們。但南希·裏根不露麵,她在臥室裏等了幾分鍾。巴巴拉·布什張開雙臂走向裏根。“州長,我向你保證一件事:我們會全力以赴地為你工作。”她的坦誠使裏根放下了心。她大大方方地承認她丈夫同裏根之間過去有分歧,以及他們相互間對對方的保留。但她向這位總統候選人保證,從這一天起他再也用不著為挑選了喬治·布什當競選夥伴而擔心發愁。為了表示言而有信,布什夫婦當即放棄對平等權利修正案的支持,並改變了他們在墮胎問題上的立場,以同裏根夫婦保持一致。

布什夫人向這位候選人妻子做工作要困難得多,南希·裏根不像她丈夫那樣容易哄慰,何況她不喜歡這位銀發的對自己社會地位充滿自信的上層人物。但巴巴拉·布什不屈不撓,決心采取高姿態。第二天,當記者問為什麼南希·裏根容不下她時,她漂亮地回避了這個問題。

“是因為你那具有泥土氣息的直率嗎?”記者問。

“為什麼?那太可笑了,”巴巴拉·布什輕快地笑著說。“我們隻見過兩次麵。到目前為止我對南希的印象是,我喜歡她,她也喜歡我。此外,我認為她美得令人神魂顛倒。當我們同他們在一起時,我很難把視線從她身上移開……她十分討我們的喜愛。要是說有什麼問題的話,我認為她就是有點膽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