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裝修白宮盡豪華(2)(1 / 3)

她固執得很。“我要見我丈夫,”她說。

“醫生說一旦他們清理了他的傷口、製止傷情惡化後就讓你見他,”迪弗說。

他們最終允許第一夫人進急診室看她丈夫。那時醫生們已經認定必須立即動手術取出子彈,而且已經在為總統做施行緊急手術的全麵準備工作。他們連請第一夫人在委托書上簽字允許進行手術的時間都沒有,於是她就直接口述了同意手術的意見。

總統麵色灰白,胸部和雙臂上都插著各種管子。他費力地通過一隻氧氣麵罩呼吸著。看見他妻子在場,他伸手取下麵罩,通過幾乎讓幹血糊住的嘴唇,用微弱的聲音對她說了一句傑克·登普西在把世界重量級拳擊冠軍稱號輸給吉恩·滕尼後所說的名言:

“寶貝兒,我忘記躲閃了。”

看到她那一貫充滿活力的丈夫在生死線上掙紮,她心裏大受震動。她伏下身去,吻了他一下。這時,她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淚水。她隻說了一句:“請不要說話。”

在後來的幾星期裏,她充當了她丈夫的保護人,對人凶得很。在這段時間裏她還常談起急診室相見的場麵。比爾·亨克爾當時是總統助理,他回憶說:“對接近她的人,她總是說:‘我看到他赤條條地躺在那裏,許多陌生人都在看著他赤裸的身體。我看到生命正一點點地從他身上離開。作為一個大夫的女兒,我知道他就要死了。’她希望我們能感覺到她當時所感覺到的對他的真摯、強烈的感情,以及她為什麼決心不論付出什麼代價都要保護他。”

羅納德·裏根於下午3時41分被推入手術室,約翰·辛普森寸步不離地陪著進了手術室。這是第五位被槍擊中的美國總統,也是其中惟一活下來的總統。第一夫人由人護送回到那間小屋子,此時那間屋裏還有好幾位總統的助手以及參議員保羅·拉克澤爾特,顯得很擁擠。他們大家陪著她觀看電視上重播槍擊事件的鏡頭。從電視上她得知襲擊她丈夫的是26歲的約翰·欣克利,一個精神錯亂的年輕人。欣克利讓女電影演員喬迪·福斯特迷住了,在向總統開槍射擊前僅僅兩個小時,他給福斯特寫了一封信,表達他的愛意:

喬迪,如果我能贏得你的心,並同你一起共度餘生的話,我立刻就會 放棄這個刺殺裏根的計劃……我現在就要著手進行這項嚐試,因為我一定 要打動你,再也不能等下去了。我現在就要去做這件事,為的是讓你明白我毫無疑問完全是為了你才去做這件事的。

(15個月以後,經過7周的審理,此案的陪審團最終判定欣克利無罪,理由是作案時精神錯亂。負責此案的法官最後判處把欣克利監禁在首都華盛頓的一所精神病院——聖伊麗莎白醫院。)

3月30日下午,華盛頓小雨陣陣。林·諾夫齊格站在喬治·華盛頓醫院大門外。他雖然渾身衣服皺巴巴的,卻有一種讓人看了就安心的神態。他鎮定地將總統治療進展情況的報告一一傳達給新聞界,並向記者們轉述總統所說的每一句俏皮話,以便讓美國人民放心地感到他們的領導人不會就此去世。

諾夫齊格說:“當他被推進手術室後,他環顧了一眼所有在場的醫生,然後說:‘我希望你們這些人都是共和黨人。’一位外科醫生對他保證說:‘總統先生,今天我們都是共和黨人。’當他看到手術前進去和他進行簡要談話的邁克·迪弗、埃德·米斯和吉姆·貝克時,他問道:‘誰在照管店鋪呢?’”

在醫院裏,迪弗和戴維·費希爾接通了一條通向白宮的專線電話。他們一直和留守白宮的助理新聞秘書拉裏·斯皮克斯保持聯絡。斯皮克斯此時堅守在新聞發布室回答記者的提問。

斯皮克斯回憶說:“當時發布室裏擠滿了人,亂哄哄一團糟,每個人都在高聲喊叫著提問。有人問美國武裝部隊是否加強了作戰準備。我當時回答的是,‘據我所知沒有。’這是在當時那種情況下,一個新聞秘書對這類問題所應做的標準答複。”

在白宮的應急室,國務卿亞曆山大·黑格和其他內閣成員以及他們的助手們正在看著電視上斯皮克斯答記者問。一聽到這一新聞秘書式的標準答案,黑格馬上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他在那兒幹什麼?我們得整頓一下這個局麵,”這位國務卿說。緊接著,電視上播出的下一回合的問答把他弄得更加激動。

“現在是誰在主持政府?”一位記者問。“如果總統因為要動手術而要上麻醉,是不是副總統布什在這一時刻就應該成為代理總統?如果不是,那麼他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才會成為代理總統呢?”

斯皮克斯回答說:“在目前的情況下,我不能回答這個問題。”

國務卿黑格衝出了應急室的門,一步數級地跑上了樓梯,奔向新聞發布室。進屋後,他幾乎是用肩膀撞開了助理新聞秘書而自己走上了講台。他當時兩眼冒火,渾身發抖,喘息不定。他告訴記者們說,總統已上了手術台,而副總統正從得克薩斯州趕回來。

他想要盡力消除斯皮克斯剛才說的話有可能造成的任何疑團。他說:“就目前來講,我們認為沒有必要采取任何戒備措施。”

“現在由誰來做出有關政府的一切決策呢?”一位記者問道。

國務卿對總統繼任的問題做了不準確的解釋,他聽起來就像是奇緣博士。

“先生們,根據憲法,國家元首的繼任順序應該是總統、副總統、國務卿依次排列(根據法律,眾議院議長和參議院臨時議長,由於是選舉產生的官員,比由總統任命的國務卿在繼任順序上更靠前)。還有,如果總統願意讓副總統代行他的職責,他有權這樣做。目前總統尚未下達這樣的命令。就目前來說,在白宮裏,由我掌握這裏的局麵,等待副總統返回。我現在與副總統之間保持不間斷的聯係,當然如果在這期間發生什麼事情,我會首先請示他的。”

在醫院裏,魯奇醫生接通了一條通往亞利桑那州斯科茨代爾的專線,以便能及時向洛耶·戴維斯醫生和他的夫人通報裏根病情的發展情況。這位白宮醫生一心想著總統的傷情,以致完全忘記了按照第二十五條憲法修正案的規定,提出暫時移交總統行政權力。作為總統的專職醫生,他有一個該修正案的副本,放在他的小黑包裏隨身攜帶。幾年以後他承認,當總統被推入手術室的時候,他應該立即按修正案的規定采取行動。

他說:“我認為,毫無疑問,當時我們沒有援引第二十五條修正案是錯誤的。裏根先生當時已完全不能與某些人互相溝通了,而時時刻刻保持同他們的溝通是一個總統的基本職責。如果說曆史上有一個時刻是最該援引這一修正案的,那就是這一時刻。這不是一般的感冒或腹瀉……可我當時一點都沒想到。”

洛耶·戴維斯醫生和他的夫人由他們的家庭醫生陪伴著,呆在亞利桑那州比爾特摩莊園家中。家庭醫生一直和他們一起坐在書房裏,寸步不離,他擔心老兩口會受不了這次事件的打擊。

這位醫生說:“整個下午我都沒敢離開他們家,我以為他們兩個裏總會有一個要垮掉的。但是,在當時那樣的情況下,他們居然都平安地挺過來了,真是難得。我在西北大學醫學院時的主任丹尼爾·魯奇,每隔一刻鍾左右,就從急診室給我們掛一個電話。從他的電話裏,我們得知這次刺殺企圖實際上比全國人民所了解的要嚴重得多。裏根離死亡那麼近,真是不可思議。有一段時間真是千鈞一發……他險些離開我們。”

那天晚上,痛苦萬分的第一夫人在日記裏寫道:“我的羅尼決不能出什麼事情,不然我可就活不下去了。”當天下午出事時她沒有在丈夫的身邊,為此她充滿內疚。在隨後的好幾個星期的時間裏,她茶飯不思、睡不著覺,由此事引起的嚴重的抑鬱症好幾個月後才好。

幾天以後,她在電話裏對南希·雷諾茲抽泣著說:“我每次想到他當時坐在那輛汽車的後座上,我卻不在他身邊……”她接著說,她自己會由於“那天下午”他走出希爾頓飯店時沒有在他身邊,而終生感到內疚。第一夫人怎麼也不能讓自己說出“槍擊事件”或“刺殺企圖”之類的字眼,她提到此事時總是說“3月30日”或“對羅尼發生的那件事”,就好像使用委婉的話能消除她的痛苦似的。她丈夫出院以後,她再也沒和他討論過這次槍擊事件,甚至從未當著他的麵提起此事。

她的兒子羅恩後來說:“她突然間意識到自己跟了幾十年的男人也有可能會死。她的反應先是震驚,接著就是抑鬱不振。”

羅恩和多麗亞是在內布拉斯加州林肯市一家咖啡店裏得知裏根遇刺的消息的,通知他們的是負責他們安全的貼身特工。當時羅恩所在的“喬弗萊二世芭蕾舞團”正在該市演出。一聽到這個消息,他們夫婦立即包租了一架飛機趕到華盛頓。

在洛杉磯,負責總統其餘子女安全的特工人員立即采取行動,安排了一架空軍運輸機將莫林·裏根及其未婚夫丹尼斯·雷維爾和邁克爾·裏根與他的妻子柯林、以及帕蒂·戴維斯火速送往華盛頓。這架飛機於3月31日早晨5時30分在安德魯斯空軍基地降落。

邁克爾·裏根說:“我們在白宮裏住下,第二天一大早就起床,和南希·雷諾茲一起吃早餐。她告訴我們說,雖然帕蒂和羅恩已經在醫院裏了,我們卻還得等一段時間才能得到允許去探望爸爸。這一點理所當然地弄得我和莫林十分生氣……(後來)我們到爸爸手術後靜養的地方去看望他。我們到那裏的時候帕蒂和羅恩巳經在他的房間裏了。可是管理人員卻告訴我們,他太虛弱了,不能見我們。帕蒂和羅恩從屋裏走出來時,從我們身旁經過,可他們連一句話都不和我們說……我和莫林都被從小就對他們有的妒忌之心鬧得怒不可遏。”

這次槍擊事件並未給這一分崩離析的家庭帶來任何轉機。有幾個小時,誰也不能預測總統是否能夠康複。那時候裏根性命未卜,南希和自己兒子的關係有所改善,還擁抱了自己的女兒。但是,這同一事件似乎更加深了她和裏根前妻所生的兩個子女之間的裂痕。她,用她自己的話來說,正因為邁克爾使總統丟了麵子而“怒氣衝天”。邁克爾幾周前曾企圖用自己是總統兒子這一點在生意上撈好處,他給空軍各部門發出了一係列拉生意的信件,信中提到“我父親在白宮的領袖地位”。他還曾受到加利福尼亞州某法庭的重罪指控,控告他為了一項股票詐騙計劃拉攏投資者,以及挪用別人對他開辦的一家公司投資的款項。這家公司就開設在邁克爾自己家裏,專做有關汽油酒精混合燃料的生意。好幾個月以後,對兩項指控所做出的判決都說他完全無罪,但是整個事件的惡劣情節早已由新聞界作了淋漓盡致的披露。

莫林也曾經使第一夫人感到非常生氣,她宣布要參加加利福尼亞州美國參議院席位的角逐。這樣一來,她使她父親看上去顯得對她的事業漠不關心、麻木不仁,因為她為了他的兩次總統競選活動作出了自己的一切努力,而他卻對她的競選不做公開支持。他公開提出的不能支持自己女兒的理由是,作為總統,他不能在共和黨黨內舉行的預選中支持任何一個候選人。他說他隻能在黨內預選結束後,全力以赴地支持黨的提名候選人。莫林未能獲得預選提名。

24小時之內,裏根家的孩子們全都離開了華盛頓。他們在第一夫人身邊的位置由弗蘭克·西納特拉接替了。西納特拉和他的妻子是從加利福尼亞乘飛機趕到華盛頓的。第二天下午,西納特拉在白宮單獨會見了南希。他告訴記者:“我來這裏是想看看能否幫助他們一家做點什麼事。”他還說,他並沒有去醫院探望過裏根,也沒有這樣做的打算。他說:“就目前的情況看,我根本不可能到醫院去看他。這樣做是強人所難。”當天晚上,他去了喬治敦區的一處私人俱樂部。在這家名叫“雙魚星座”的俱樂部裏,他驕傲地向朋友們引用了裏根夫人見到他時所說的第一句話:“弗蘭克!感謝上帝你可來了。我總算找到了一個人,能把憋在心裏的亂七八糟的話都講給他聽。”

一個多月後,在議會俱樂部,人們為南希特別舉辦、了一次午餐會,並請西納特拉作為事先不宣布的表演者出席並演唱。西納特拉專程為此趕回華盛頓。午餐會上,他連續不斷地演唱了半個多小時,每一首歌都向著第一夫人就座的第一桌演唱。她顯得興高采烈,為他的歌聲所陶醉。

1981年4月11日,總統出院回到白宮,開始了他恢複期的休養。在這一期間,他意識到有人竟會無緣無故地謀刺他,說明並不是人人都喜愛他,他內心鬥爭激烈。這對一個畢生致力於討人歡喜的人來說,無疑是一次強烈的打擊。他也患了一段時間的抑鬱症。

保羅·拉克澤爾特參議員說:“事件發生後有相當一段時間,他的情緒中總有那麼一種悲哀。這不是因為身體上的痛苦。我想他受到了很深的創傷,感情上的創傷。這種事居然會發生在他自己身上,居然會有人對他做這樣的事,使他痛心。當然啦,他絕對不會對我們談論這些。”

帕蒂·戴維斯也發現了她父親身上發生的這種變化。她對人描述說她發現自己父親眼裏出現了某種“美好而令人驚恐”的神情。

剛回到白宮時,總統麵色蒼白,心情茫然無主,還忍受著劇烈的痛苦。當時他完全不能進行正常的工作,隻有很少幾名助手得到允許會三樓的日光浴室見他。他們看到他的情況都嚇壞了。在日光浴室恢複和療養期間,他的樣子很糟,還需依賴一個呼吸器械,助手們還以為是用來輸氧的。

魯奇醫生解釋說:“他當時使用的器械是用來吹氣使他的肺擴張起來的設備。這不是一個人工呼吸器,而是一種裏麵有小球的儀器,他必須不斷地朝著這東西吹氣來鍛煉肺部活動能力。”

裏根回到白宮後,第一夫人有很長一段時間幾乎沒有離開過那裏。她親自管理丈夫恢複期的療養生活,並注意控製來看望和會見他的總人數。通過她與邁克·迪弗的關係,她已經有了自己在橢圓形辦公室內的權力基礎,因為邁克·迪弗負責管理哪些人能見到總統,並一直將準備來訪的人員名單事先向她彙報。

一個曾經為迪弗做過助手的人說:“每天,總統要見什麼人以及為什麼他要見這些人,第一夫人在事前全都知道。如果她發現名單上有一個她不願意丈夫見的人,她就告訴迪弗把這個名字劃掉,迪弗就會按她說的把這人的名字劃掉。通過這種方法,她在幕後行使著很大的權力,就像是垂簾聽政。連總統也一點都不知道她在以這種方式在幕後監督、掌管白宮的一切活動。1985年,迪弗離開了白宮。從那以後她在這些事情上就不那麼順手了,不過她還是想辦法繼續搞。”

總統在白宮療養的一段時間裏,南希一直沒有和西納特拉進行過他們那種每次持續時間很長的、私人的“午餐”。但是,西納特拉在此期間依然以第一夫人的官方娛樂總負責人的身份活動。他全權負責為所有的白宮國宴選擇節目和配備演員。他還自告奮勇親自演唱了一首名叫。愛一個孩子。的歌曲,並請人灌製了唱片,用於為一本與這首歌同名的書所舉行的推銷活動。‘愛一個孩子。一書的署名作者是南希·裏根,但實際上是請人代寫的。由該書獲得的各項收入,計劃捐贈給“孫養祖”活動,這是為改善她的社會形象所做的又一種努力。

西納特拉甚至在拉裏·金所主持的無線電廣播節目中發表談話,為第一夫人辯護。他說:“對她的指責真是亂七八糟,毫無價值。有關瓷器餐具的事,是新聞界把事情說錯了。這套餐具是由公民讚助的,她並沒有花我們的……稅款來購買它們……再說,在白宮裏有一套美麗的餐具,這又有什麼不合適的?努力把白宮裝飾成全世界最美妙的首屈一指的建築,這又有什麼不好?一點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她剛來到這座城市……就讓新聞界給狠狠地罵了一通。在我看來,這一點也沒什麼奇怪的……(南希)是一位很高雅的女士。她相當地羞怯,這和有關她的一些說法完全相反……她富有同情心又十分風趣。她極有幽默感,經常會咯咯地笑。她真是太了不起了……真是太了不起了。”

西納特拉下定決心要為第一夫人做些事情,他想方設法讓耶路撒冷希伯來大學美國之友協會將該會設立的斯科普斯獎授予她,授獎是在專為她舉行的一次盛大慶祝儀式上進行的。在這次集會上募集的捐款被用來設立了100個獎學金名額,用於資助100名具有不同宗教信仰的學生去耶路撒冷的希伯來大學深造三年。還有一部分資金準備用於在該校校園中的弗蘭克·西納特拉國際學生中心前麵修建一個南希·裏根廣場。為了報答這位歌唱家的慷慨,後來南希向肯尼迪表演藝木中心施加影響,確保他於1983年被該中心授予它所設立的終生成就獎。總統本人後來也給了這位歌唱家很大的好處。1986年,他本人早已進入第二任期,不必為連選連任問題傷腦筋了,因而他可以將國家最高的非軍功榮譽授予一個與有組織的集團犯罪有牽連的人,而完全不必顧及這一行動所引起的政治後果。那一年,裏根授予弗蘭克·西納特拉自由勳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