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過了中秋,雯青屈指一算,那天正是出場的末日。到了上燈時候,就來約了肇廷,同向毗陵公寓而來。到了門口,並沒見有前天的那輛車子,雯青低低對肇廷道:“隻怕他倒沒有來接吧!你看門口沒有他的車。”肇廷道:“不行會不來吧!”兩人一遞一聲地說話,已走邊寓門。寓裏看門的知是公坊熟人,也不敢攔擋。兩人剛踹上一個方方的廣庭,隻見一片皎潔的月光,正照在兩棵高出屋簷的梧桐頂上,庭中一半似銀海一般的白,一半卻迷離惝恍,搖曳著桐葉的黑影。在這一搭白一搭黑的地方,當天放著一張茶幾,幾上供著一對紅燭、一爐檀香,幾前地上伏著一個人。仔細一認,看他頭上梳著淌三股烏油滴水的大鬆辮,身穿藕粉色香雲紗大衫,外罩著寶藍韋陀銀一線滾的馬甲,腳蹬著一雙回文嵌花綠皮薄底靴,在後影中揣摩,已有遮掩不住的一種婀娜動人姿態。此時俯伏在一個拜墊上,嘴裏低低地咕噥。肇廷指著道:“咦,那不是霞郎嗎?”雯青搖手道:“我們別聲張,看他做什麼,為甚麼事禱告來!”正是:
此生欲問光明殿,一樣相逢淪落人。
不知霞郎為甚禱告,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