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個老太太脾氣卻十分古怪,平時足不出戶,與鄰裏交往也不多。也不是有求必應。有人去請她開眼,十有七八準碰釘子,很少有人能將她痛痛快快地請出來的。
十年前,縣裏有個什麼局長大人的爹死了,派人來請老太太給祭品紙人紙馬開眼,老太太死活不去。這局長大人知道老太太是個高人,就派人送了一千塊錢給李大猛,打算用老人兒子來搬動老太太。
那可是一千塊錢啊,莊稼人累死累活一年也賺不了這些,李大猛看到這麼多錢,眼睛都直了,拍著胸脯滿口答應,說包在自己身上,沒問題,絕對能將老娘請出山。沒想到老太太不冷不熱,還是一口回絕,說不行。
李大猛沒想到娘老子連自己的麵子也不給,無論他使盡了什麼法子,哭鬧撒潑,老太太就是不理不睬,沒辦法,最後隻好咬著牙又把還沒捂熱的一遝鈔票乖乖退給了人家,那可是十年前的一千塊啊,李大猛為這事恨死了老娘,曾好幾年不和母親來往,娘兩個也不在一塊住了。但老太太依舊我行我素,毫不在意。
眾人聽得饒有興趣,竇高山見大家很有興趣,說:“要說這老太太也真是的,不就拿筆開個眼麼,何必挑肥揀瘦那麼頂真?有錢有勢的請不動她,沒錢沒勢的倒主動上門為人排憂解難,倒真是奇了怪了,也難怪她兒子恨她死心眼。
不過,這李大猛也不是什麼好鳥,三十好幾的人了,正經事不幹,每天吃飽溜,到現在也沒說上媳婦,這輩子眼看是要光棍到底嘍。”
虎引風聽得心中暗暗稱奇,不由得加快了幾分腳步,想早一點見見這位神奇的開眼婆婆。
眾人在田野裏有些泥濘的小路上轉來轉去,費了不少勁。走在最前麵的竇主任用手一指:“看,那就是李大猛娘住的地方,就快到了。”
虎引風抬頭一看,看見前麵五百米左右處的一處小山包上,有兩間用石頭壘砌的房子,正嫋嫋冒著炊煙,看來主人正在做早飯。
眾人又轉悠了一陣,這才來到小院前,虎引風一眼就看見屋子裏麵有個老婆婆正彎腰朝灶膛裏填柴火,老人一頭白發,脖子上裹著一條黑頭巾,一身黑衣黑褲,背已經彎得很厲害了,好像一張繃緊的弓。隻見她不時支起身子,一手扶住鍋台,一條胳膊拿著勺子在鍋裏攪動著。
從表麵看,這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村老婆婆,身形蹣跚,行將就木。如果不是剛竇高山在路上說起的那些奇聞異事,大家怎麼也不會想到老婆婆身上原來還有那麼多故事。眾人走進木棍夾成的院子,竇高山喊了一聲:“大娘,還沒吃飯呢?”
老太太聽到有人進了院子,顫巍巍地扭身回頭朝外張望,虎引風這才看清這位開眼婆婆的麵容,那是一張飽經風霜的老婦人的臉,黑黢黢的麵皮上溝壑縱橫,顯示出歲月的刻刀留下的斑斑痕跡。老人麵無表情,看著從外麵進來的幾個人一言不發,有些緊張。
虎引風看得出這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村老太太,無論如何也難以和一路上神秘故事的主人公聯係起來,不由得微微搖搖頭。
兩間石頭房子麵積不大,總共也不超過二十平方米。裏間靠北牆放著一張床,西麵床頭靠牆放著一個老式木頭櫃子,外間支了個鍋灶,靠東牆有一張用木板搭成的小桌子,地上放著一個小木凳,一條腿還折了,用麻繩綁了一節木棍支著。除去幾件日用品,幾乎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
老太太神情落寞,少言寡語,也沒有剛剛丟失財產的難過表情。兩隻山羊差不多就是老人全部的家當,狠心的盜賊居然連這樣淒苦老婆婆都不放過,真是太缺德了,良心叫狗吃了。
虎引風想起了這一行的正事,不由得在心中暗罵盜賊,發誓要替老太太討回公道。
竇主任首先向老人介紹虎引風等人:“大娘,這是咱派出所的虎同誌,聽您兒子大猛早上報警說,您養的兩隻山羊昨天夜裏被盜了,不知道究竟怎麼回事,民警同誌特意過來看看。”
說話間,老太太默默從鍋裏舀出一勺子黃乎乎的粥,盛在一個粗瓷碗裏,盛了小半碗,端在手裏。
虎引風看得出,那是用玉米麵熬成的粥,心想這大概就是老人的早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