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節 朝聖軌跡
王三寶和偵查員從列車員辦公室出來不久，火車到了西南山區一個小站。刑警隊長林海帶一名偵查員從車上走下來，王三寶和一名偵查員繼續趕向他們的終點站。王三寶的分工很明確：一組核查和串並老人失蹤案件事宜，另一組和當地聯係，在當地警方的配合下，查證上一站鐵軌旁朝聖的那一對似曾相識的老人。林隊長和小李同王三寶他們打了招呼，就匆匆離開站台。他們通過打聽查詢，並在一位當地老鄉的幫助下，找到了一個名叫“尼瑪嘎拉”的怒族人居住集中的治安派出所，這兒屬於藏西阿壩地區的一處類似檢查站性質的公安邊防哨所。他們的主要任務是防止當地和外麵的狩獵者撲殺各類國家保護動物，防止有人亂砍亂伐、盜取林木和外運；防止胡亂開采礦藏，維護當地居民的治安。當派出所民警了解到林海兩人的目的後很是熱情。他們及時向上級公安機關領導彙報，並派出一名叫多吉次仁的警官駕駛一輛山地吉普車配合他們工作，這讓林海他們十分感動，沒想到遠離遙遠的家鄉，工作起來卻如此便利。他們圍繞王三寶副局長看到的那兩位失蹤的老人，開始了追尋的征程。
他們沿那條鐵路沿線的公路出發，向著大山深處行進。按照一般朝聖者的速度，老人應該不會走得太遠。吉普車在蜿蜒的公路上行駛著，除了內地運輸車輛和當地山民偶爾經過的車輛，便是朝聖者的身影。據多吉次仁介紹，朝聖指教徒朝拜聖地的宗教活動，通常是一項具有重大的道德或靈性意義的旅程或探尋，是一名朝聖者將自己的虔誠和心願寄存在自己信仰的聖地或求得神明保佑的過程。拉薩海拔位置顯赫，離天堂和神明最近，在朝聖者心中更加神聖。不僅在國內朝聖火熱，世界各地的香客和朝聖者們都絡繹不絕地奔向自己向往的聖地。人類信仰自由，這是每個人活著最大的精神釋放和開明。前幾年，經友好磋商，中方政府決定增開經乃堆拉山口的朝聖路線，以便利印度和周邊國家香客赴拉薩朝聖，讓許多中外年老者和一些期盼盡快滿足心願的香客能在有生之年前往聖地。
聽著多吉次仁的述說，林海感慨良久。他想在這多姿多彩的阡陌大地上，每一個人心中都有一塊精神宿營站，在這一塊狹小卻神聖的空間裏，播種著一生的理想和願望。朝聖者心中期望健康平安、福祿興旺和順暢轉世的同時，他們這些一生奔波不息、連綿征戰的人民警察心中難道不在祈禱福祉？本身不是在為百姓尋覓平安和幸福嗎？這難道不是另一種意義上更為本真的“朝聖”？
“頭兒，那有一對老人不像本地人，我們上去看看。”偵查員小李的話打斷了他的思緒。多吉次仁還在講著當地的風土人情和熟知的故事，但林隊長已經聽不清任何聲音，他現在唯一的願望就是找到老人，完成一名警察的心願，他眼下是心中的上帝王三寶副局長派出的一名朝聖者。“走，攆上去！”他發出命令。
經詢問核查，他們不是警察要找的老人，而是一對從河南過來的香客。孫子生重病臥床不起，尋八方名醫，食天下良藥，不見任何效果，隻得聽天由命。他們老兩口不顧家人反對，執意出來為孫子祈求保佑。隊長他們弄清原委，難免有一些失落，但很快平靜下來。老人的虔誠若感動上蒼，孫子病愈康複，這未嚐不是一件人間佳話和奇事。
為了不疏漏路上任何一個行人，吉普車宛如蝸牛爬行在山路上。除了開車的多吉次仁，林隊長和小李兩人下車走路查找每一名朝聖者。他們每人手持一張老人近期的照片，這張照片是偵查人員從一個寺廟監控資料中調取放大處理的，相對比較清晰。可經過逐人查對，沒有發現王局長看到的那對老人。王局長是一位幹了大半輩子偵查的老偵探，特別是他分析判斷的能力和眼力在刑偵界可是出了名的，他看準的人和事幾乎沒有走眼的。根據他當時的堅定和果決，證明他肯定看到了老人。當時火車行駛速度慢，距離公路不遠，又是白天，能見度很好。從他們下車的地方，到上一站也就幾十公裏，兩位老人的作揖行走絕對不會超出兩站之間，可人怎麼沒有了呢？多吉次仁駕車往回移走了一百多公裏，沒有發現王局長所說的兩位失蹤老人。然後他們三位兩地警官又往返尋找了一次，還是沒有老人的影子。隊長給王三寶打電話彙報了此事。王三寶命令他們在附近和周圍繼續搜尋，觀察有沒有林間小路或者山間道路，並一再強調，那天在火車上看到的就是甄家失蹤老人，不是錯覺。他看到了他身上掛著一個布袋，上有“九華山紀念”的字樣，老人分明是從東邊過來的。所以一定加大力度，實在不行，就沿路西進，追到拉薩。從前麵調查的情況看，老人對生活出現絕望念頭，隻求神靈保佑家人平安，所以他們前往拉薩拜神朝聖可能性較大，要一鼓作氣，追到他們意念中的聖地，務必查到老人的下落。另外，老人失蹤太久，社會影響越來越大，警察的職責就是維護社會治安，確保人民生命財產安全，還有一項使命就是消除社會不良影響，保證人人擁有一個安全的生存環境。王三寶還講到他們在出差的地方，得到了當地公安機關的大力支持，工作進展效果不錯，那裏有幾起案件作案手段等各種特征和侵害對象與家鄉發生的案件完全一樣，兩地警方已將案件串並。林隊長接到王三寶的指示，帶領偵查員小李跟著多吉次仁在方圓五十公裏的地方又轉了一個星期，可依舊沒有收獲。無奈之下，刑警隊長決定離開那裏，踏上西征道路。他們在多傑次仁的擔保下，並且少付了些費用，借了兩輛破舊的自行車。他們告訴老鄉，工作一結束，自行車如期寄還。在鏈條和腳踏聲中，兩地警官依依不舍，揮淚告別。特別是年輕豪氣的小李哭得淚流滿麵，多傑次仁的樸實厚道給他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