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悠然行駛在西行路上,心中裝著尋找老人的任務,一心期望能盡快完成目標。可高山林海,山路彎彎,人煙稀少,他們去哪兒能找到老人。不過,一路上行走,一路見聞,林海越發覺得他的頭兒王三寶平時隱藏的內心世界確實博大寬廣。往日在家時,難怪隻要碰到傷及百姓的事宜和工作,就會不悅和推拒,那是有著深層的緣由。在這大山中,他親眼看到了善良本分的農民對土地的渴望。
這一天,他倆實在累了,想找點水喝。這裏很難看到住戶居民,群居的村落更加稀有。他們不忍從路上的行人和入廟的朝拜者那裏再要水。正好他們看到了兩個女子用瓦罐在斜坡下山澗裏汲水。他倆走進說明意思,她們很熱情和善意。就把舀水的簡易塑料勺子遞給他們,他們暢快淋漓,大口喝水,把渴蟲趕得無影無蹤。
“怎麼跑出來取水,家裏沒水嗎?”林海隊長問一名年齡略大些的女子。
“我們這兒到處都是大山和樹林,能種莊稼的地很少。偶爾有塊能建房居住的地方沒水,隻能到很遠的山澗、溫泉或溪水中去背水,然後澆澆門前屋後種植的菜呀草什麼的。”女子顯得很誠實。
“噢。”林海隊長若有所思。“你們是……”女子疑惑地看著他們。“我們來自內地,是來找人的。”林海隊長說。“呀!那真好!你們那裏很發達,從電視上看你們那兒蓋很多很多房子,又高又大,真闊氣,又美觀,還是你們那兒好。”女子說著,話裏夾雜著難懂的方言,時不時用手比畫著。
“那你們願意搬到我們那裏居住嗎?”林隊長有點調侃地問。“我……”女子一時無語。她舀了一勺水裝進了背桶,接著有點害羞地看著旁邊年輕一點的同伴說:“我們走不出去的,這裏太遠,不過都想著大城市,孩子上學要方便得多。”她隨後和另一名年輕女子臉上都露出傷感。
“你們孩子都到哪上學?”刑警隊長問。“可遠了,要翻山越嶺,有時下暴雨還要蹚水,學校條件很差。很多孩子不願到學校去,再加上家裏要女孩子們上山采小鵝菜、蛀牙草、白芍、芨芨草等藥材掙錢,要男孩子們去山上逮山雞、野兔和紅嘴鳥去賣,很多孩子念一半就下學了。沒辦法呀!”女子一副惋惜的神態。
“怎麼會這樣,那讀書還有什麼意義?”林隊長情緒也低落下來。“不過,”她情緒忽然轉晴,就像陰鬱的天空突然冒出了太陽,“不過,也有念好的,隻要一考走,走出大山,就算進天堂了。”她顯得很興奮。
“考取大學的畢業就不回來了嗎?”林隊長問。“隻有命好的人才能考走,一旦走了,誰還回到這鬼地方?”她奇怪地看著刑警隊長說,然後示意同伴背起水桶。林海隊長看著她們慢慢地背起水桶,緩緩地向坡上彎路攀去。“窮困已讓人失去懷念情結。”他心裏襲進一絲糾結的感覺。不見不知道,一見嚇一跳。王頭兒是個有見識的人,他心裏早就知道每寸土地對有的人多麼珍貴;他不願看到無端的亂開發、亂建房、亂征用,他心裏有怨,也就不願參加一些非法的擴建,即使有的罩上合法的名頭。那些人若是走進這裏的一些地方,見識一下這兒居民的生存狀態,也許不會大肆地占用土地,也許他們就會留存一些給需要讀書的孩子,給這些生存還有問題的人們。誰不見當今的城市,到處是建築的敗筆:大煞風景的人工設施,大規模的商業建築區,成排的療養院和招待所……他們建造這些功利性設施,本是為了美化城市、建設文明、點綴生活、添加風景……最後卻變成了文明和美景的終結者。所有不當工程,從宏觀探究,存在真的沒有意義……林隊長望著她們艱難的背影,想著王三寶講過的一些話,遲遲邁不動雙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