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知人知麵(三)(1 / 2)

巡夜的武侯聽著動靜,還沒來得及把佩刀拔出來,就被伏在小巷內的參軍各自堵住了嘴捆了個結實。

王進維和魏綽召集了京兆尹府役將高府團團圍住,隻待長孫姒和南錚回來,定了罪名就可以入府拿人。

高府運糧的牛車被滕越截在了京城西南的延平門之外,趕車的人摸不著頭腦,以為遇上了一群不顧宵禁的悍匪。眼看滕越拿了刑部簽發的公文給守城的將軍,這才覺得車上的布袋不同尋常起來。

領頭的是個黑衣郎君,帷帽遮麵,見勢不對撥馬要逃,伏在城外的禁軍撐起了絆馬索,將他和候在城外水渠旁的一夥接頭的人一起捆了。二十來人擠成一團,在騰騰的火把光芒裏,蔚為壯觀。

南錚攙著長孫姒下馬,湊近了方看清楚,六架車上的袋子早被伏於此地的禁軍卸了下來。揭開封口,不過是些鼓鼓囊囊的破衣爛衫,並沒有什麼異常。

那個領頭的趁勢嚷嚷,“官爺,某是貴妃娘家的家仆,送些衣物給災民,怎麼就被攔下來了,若是殿下問起來……”

遇上個脾氣暴躁的參軍,一腳踹過去,隻能捂著肚子順地撒潑。

滕越充耳不聞,正圍著牛車打轉,神情嚴肅,瞧他們看過來,便指著一頭呼哧帶喘的牛道:“你車上袋子裏不過幾件衣服,車身卻很高,況且拉車的牛累成這般模樣,要說沒什麼問題,”他轉頭看一眼躺在地上的人道:“你們也就糊弄這些庸人!”

守城的一個將官,三十來歲,虎背熊腰,聽他這一番指桑罵槐,礙於南錚在旁,不敢發作,一心隻想看他出醜!

滕越停在車身邊,舉劍敲了兩下。南錚會意,抬手叫來三五個禁軍,各自挽了袖子開始卸車。

叮叮當當的聲響裏,長孫姒向被拘押在一處的人走過去,為首的那個立時不哼哼了,爬了幾步跪在她跟前磕頭,“郎君郎君,您高抬貴手,向幾位官爺說說情。這車這衣衫都出自高府,若是損壞了,某拿什麼去向家裏的小郎交代!”

“還真是高府的啊,”長孫姒低著頭笑眯眯地道:“我就說誰家的人這麼心善,大半夜拉著衣服出城,這是去哪兒?”

那人磕了個頭又道:“聽說前些日子渭陽又來了許多災民,我家小郎記掛。白日裏運送未免招搖,又想著明日一早能把這些衣衫送到他們手中,這才連夜出城。”

“送個東西怎麼還要人接應呢?”

那人愣了愣,又道:“這不是流民多些,夜裏不太平,生怕遇上些亡命之徒。某死了事小,耽誤了郎君的事情就不好了,這才找了些江湖人,以圖保命!”

“啊,”她點點頭,釋然道:“原是這麼一回事,看來是他們想岔了!”

那人忙不迭地磕頭,口中連聲念叨:“是是是,求郎君開恩,替某說句公道話,某等不是為非作歹之輩。”

“是嗎?”長孫姒指了指南錚,好奇道:“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向他求情呢?我們一同前來,你如何知道我說話一定管用,咱們難道認識?”

“不不不,郎君您一看就是貴人,”那人挪了挪身子,縮成一團躲開她的視線,“某不過是草芥,您哪能認識某……”

她俯下身子,舉了馬鞭去撩他帷帽的皂紗,他忙不迭地往後躲,被兩個禁軍一把按住了,“我倒覺得你甚為熟悉……喲,全總管,別來無恙啊,聽說你死了,這不活得好好的嗎?”

那人哆嗦成一團,又掙不開,隻得低著頭道:“……你你,認錯人了,什麼全總管,某不知道!”

“別介呀,說不認識多見外。”長孫姒撤回馬鞭,冷笑道:“咱們光照麵都打了三回,不認識從何說起。還是說,我應該叫你一聲,全明總管?”

“你……”聽了這個名字,那人也不再掙紮,頹廢地癱坐在地上,隻是喃喃地道認錯了人。

不遠處的一駕牛車,車下的木板咯吱咯吱被撬開,從裏頭滾出來兩個鼓囊囊的袋子,有人過去解開,露出兩個郎君來,垂頭搭腦,紋絲不動。

餘下牛車也是同樣,裝在袋子裏的都是年輕力壯的郎君,昏沉不知人事。好在有隨行的郎中,性命無虞。

長孫姒看了全明一眼,“往渭陽送衣衫倒是可以理解,把人封在牛車下是何意思?我想聽聽全總管的解釋!”

他悶著頭不願說實話,隻是冷笑道:“高家的人也敢攔,某是不會說的,小郎自會給某等做主!”

“那也成,”她望一眼模糊成一團的人影道:“希望你到了京兆尹府衙的大堂上,你家小郎能保的了你,如果他有那個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