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故人杳杳(二)(1 / 2)

宋恩放聲大笑,麵容扭曲,嗜了毒舔了恨,一朝放出的凶獸,回不了籠,“對,是我,都是我,我殺了他如何,不殺他又如何?是不是他死了,你們才如此急切?可惜我手上沒血,你們定不了我的罪!”

長孫姒瞧著他不說話,若是真如她猜想的,宋恩著實不算凶手,旁敲側擊引人入甕,半點血都不沾就能除掉心腹大患。就算定罪,也不過一年半載,又可以逍遙自在。

她有些頹唐,望著他得意洋洋的模樣便起了怒意,“你手上沒有血,何以見得?隻怕是一時意氣吧?”

“你莫要套我的話,有證據就關了我;沒有證據押著我有何意思?”

長孫姒撣撣袖子有些氣悶,“押著你,是在救你!”

“救我,”他冷笑,“誰要害我不成?”

“自然是你那位貴人。”

“他?那就更不會了,他是個慷慨又講義氣的人,自然不會出賣朋友。”

“是嗎?”她笑笑,看他不以為然的輕鬆,便生出一種破壞的想法,“他謀劃的事,自然不同於你的嫉妒,想必前些時京中的流言你也聽過,那是危害江山的大罪。而你和宋喬隻是他達到目的的手段,除了宋喬隻不過是給你的好處,說到底,你和宋喬就是他的幫凶。我不知道他有沒有告訴過你,如他這種罪行當是滿門抄斬,而你約摸可以淩遲處死。”

她看了看宋恩不自然的臉色,接著道:“你也說了,他是貴人,自然有萬全之策自保。而你呢,一顆素昧平生的棋子而且是個能將他的秘密泄露的棋子,何談朋友?你這樣的人,除了壞事便沒什麼用處,無論自己還是借衙門之手除掉,都是上上之策。若是他真的講義氣,為何許多天都不來救你?你再想想,若是你,你會如何選擇?”

“你不要用這些重刑來唬我,我宋恩最講義氣,不會出賣朋友!”

少年郎講義氣從來都是值得驕傲的事情,宋恩不過十八九,想當年她還有過占山為王的念頭。

她掂量了分寸才道:“他若真當你是朋友,就不該用你阿娘的事做幌子,來達到自己的目的。我就是告訴你實話罷了,隻不過實話不如假話動聽,宋喬說你最不愛聽的就是實話。”

他聽到母親的事,有些驚訝,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你是怎麼知道的,宋喬說的?他是不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了?”

“他說你年紀小,受人蒙蔽,也不是存心要害他。”

宋恩不屑一顧,“哪個要他做好人,我就是存心不想讓他活,他死了我就逍遙快活,誰能攔著我。那些說書先生嘴裏的江湖,快意恩仇,有誰拖家帶口,被旁人所累?連我想娶的娘子他都要占一占,豈不是叫人看低了?”

少年郎似乎是被寵慣壞了,涉世未深,沒有明確的好惡的觀念,卻有著一顆不同於常人的頑固心腸;一點點消磨幹淨他的善念,甚至相依為命的親人都拿來祭奠那子虛烏有的信仰。

誰也沒有接話,憂心忡忡地聽他往下說,“那位貴人出手很大方,第一次見麵就送了我二十兩銀子,宋喬他一年都不會給我這麼多錢。我從第一麵就把他當朋友,我們時常見麵,我的苦悶他都會給我解答。我還把阿娘的事情告訴了他,他問我想不想報仇,我當然想。阿娘是被牽連的,我要為她正名;當然,這事,宋喬也脫不了幹係,他身為阿娘的郎君,自然也要為她報仇。”

“我在回鄉後,那位貴人告訴我仇人是誰,如今的門下侍郎徐延圭,當年就是他,向聖人提議處死我母親。”他冷笑,咬牙切齒,“阿娘她不過是個畫師,就要牽連喪命,何其不公?”

“然後,他告訴我,徐延圭的郎君徐筠,如今是駙馬,女兒又是惠太妃,動彈了可就惹了大麻煩,所以隻能從小輩下手,報仇雪恨。可這件事需要人接應,宋喬若是肯幫忙,自然升官發財。我想這也是好事,宋喬朝思暮想,不就是升遷,索性讓他知道。”

長孫姒瞧他一臉得意,冷笑道:“隻是因為如此麼?宋恩,難道這不是你的那位貴人給你想出的一石二鳥之計?利誘宋喬,到時候他再以危害皇嗣之名除掉宋喬,你們互相幫助,為彼此解了心頭大患!”

宋恩頗為得意,搖頭晃腦,“你果然比宋喬聰明多了,他隻是個沽名釣譽之徒。回京那天,我故意說有事先進城,好和貴人商量對策。然後,回家等著宋喬,再把剩下的計劃告訴他。我怕別人發現我,特意繞到後牆跳進院中,一直在宋喬屋中等他!”

“他回來的很晚,一聽說這件事連連推辭,還打罵於我,說我狼心狗肺,喪盡天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