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tion11-如戲
這當然不是我第一次遇上這樣的事了，但是這類型的目標人物總會帶來一些麻煩。死神接觸的目標人物當然不可能都是獨身，也不全都是青年，譬如上次那個愛讀推理故事並且還推薦了我許多的中年人，就是一個已經結了婚的女人。聰明的女人總是會讓人又愛又恨的，在已經死掉的那些人物名單裏有太多這樣的人了，不過我倒是覺得，她們還是不夠聰明，畢竟大智若愚嘛！啊對，扯遠了，這一次的目標人物就是一個少年，還是一個有著複雜家庭環境的少年，他就給我帶來了一個很大的麻煩，動搖。當然，那是在七天之後。
眼下這位老板兼父親的話雖然出乎我的意料，但並不讓我驚訝。於是我隻是很平常的安慰了他一句：“少年少年，就是還未成熟麼，學還是應該要上的。老板你說說氣話也就算了。”
“我還真不是在說氣話。”老板的心態看上去非常好，他樂滋滋地接著說道：“上學出來了又能怎麼樣，也還是工作，他自己一點都不上進能怎麼辦呢？以後總還得活下去，不能連飯都吃不上吧。他喜歡玩，那正好還可以在家裏麵幫幫忙，學點東西，學些技術說不定以後還能有口飯吃。我是說他幹不了什麼事，一事無成。”
“一事無成。”按照他說的這個思路想，我覺得他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你說的這些還真的是挺現實的。”
“是啊，現實才是最重要的。他還想要上大學，可是這學期考試考的什麼？他跟我說了成績，何止他笑，連我都想笑。”老板的臉上一直在笑，但我感到那一定不是自豪的笑，而是無奈的笑，但卻真的是一點都沒有生氣。
“你難道不希望他好好讀書，然後讀大學嗎？”
“考大學也不是你說想考就能考上的啊！”
“嗯，這我讚同。還是要努力。光靠萬有引力是不行的。”
老板肯定不知道萬有引力的故事，他隻是繼續說道：“何況學費還那麼昂貴。就算是考取了也不見得能上得起，這種事情實在太多了。還不如現實一點，他自己的路得他自己走，隻有正確的選擇才會有正確的結果。以後能有口飯吃餓不死，就已經很了不起了！”他的情緒稍稍有些激動，不過立刻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於是趕緊又說：“這隻是我們倆在這兒閑聊，你別打心裏去啊。”
“沒事，沒事。”我附和到。
淩晨兩點，文若起床了。我聽得見搭在頭頂上那層木板上他輕微動作的聲音，聽得見他在穿衣，在疊被子，在收拾東西，然後放下樓梯，出現在我的視線裏。
此時已是深夜，為了更好的接觸他，我已經從門口的位置換到這邊，這邊靠窗，風夾著雨吹進角落，涼意四起。他裹著一件淡藍色的外套，走到洗臉池邊開始洗漱，雖然看上去還是有些頹廢之色，但臉上的神采卻與之前大不相同。
好家夥，相比萬君的夜宵，他是更加晚了好幾個鍾頭，直到這午夜時分，我的工作才算真正開始。我對他微微點了點頭，他遲疑了片刻，回報給我一個微笑。
他坐到了我的左手邊。像是對我很感興趣卻又不好意思開口似的瞥了我好幾眼，直到麵前的電腦進入畫麵，他方才坐定，而就在這時我先開口了。“早上好啊，少年。”我的聲音很小，網吧裏除了鍵盤鼠標的聲音外很安靜。
他看著我立刻反應了過來，眼角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閃亮，“你也早上好。”他的笑讓我感覺我們已經親近了許多。
我的眼神看向了還在收銀台活動的老板，又轉回來說道：“我聽你爸爸說，你叫文若？”
“嗯，我爺爺起的。文采的文，苒若的若。”
“噢！原來是這層涵義。這可比你爸爸的解釋要漂亮多了！”聽見我的誇讚，明顯能夠看到浮現在他臉上的喜悅，他的眼神越來越亮，看來他休息得很充分。“他說你是文章的文，恍若的若。”
“嘿嘿，因為很多人都不知道苒若是什麼。你還滿厲害的！”他看著屏幕的臉向我偏了偏又轉了回去，開始操作起電腦來。
我也轉回臉，繼續無聊地晃蕩著鼠標在空空的屏幕上劃圈圈，我已經這樣劃了好幾個小時了，於是我隨口問道：“有沒有什麼好看的書呀。”
“書？若星漢，很不錯，強烈推薦，不過我對電子書也不太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