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tion12-浮生
我陪著文若玩了幾乎整整一夜的遊戲,或者應該說是他陪著我玩了近乎大半夜,因為我並不會玩。由於第二天他還要繼續上學,因此下半夜的時候他又重新爬回閣樓上去睡了一會,直到清晨七點。
僅僅剛過兩個小時,他已經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兩小時前陪我一起玩遊戲的那個活躍、熱情的文若,此時又變成了冷清、寡言的少年,我們隻是相互點了點頭沒再說話。我目送他出了門沒再跟去。
整整一個上午我都在玩文若教會我的那款遊戲,我移動著我的小人物走出王宮,走上大街,走進森林,走進村莊,地圖在不斷變換,音樂也在一次又一次隨之變換,時而輕快熱情,時而深邃緊張,時而氣勢恢宏,時而婉轉悠揚。我的小人物在大街上一路向東,各式各樣的西方歐式建築在裏麵有模有樣,有草坪有圍欄,有醫院也有銀行,有廣場有教堂,有旅館也有市場,還有一座大大的歌劇院,像極了萬君院校的師生禮堂,一切都被排布得井井有條,還有許許多多個像我一樣在大街上走來走去的小人物。
這些小人物都是一個個現實中的人們在操控,因為整個遊戲裏的世界都讓我覺得是活著的,充滿生命的,既是虛擬的真實,亦是真實的虛擬。我從未想過一款遊戲會是如此。我已經向文若學會了如何在遊戲裏冒險,隨著我腳步的深遠,迤邐的風光越見越多,山巒溪流,叢林洞穴,我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直走到一片海洋的岸邊,再無路可走。
網吧裏陸陸續續地來了好多客人,看得出他們是這裏的熟客,當他們發現我也在玩這個遊戲的時候驚喜連連,直呼歡迎我的加入,看來這群人應該就是文若口中的朋友們了。
他們把我圍成了一圈,極其熱情的關照我這個新朋友,連我都有些受寵若驚了。他們不停地問我一些遊戲裏的問題,繼而又查看我的小人物,很快的他們就一臉歡笑起來:“原來你不會玩呀!”
“會呀!我昨天剛學了一夜呢。”我帶著我的小人來回亂跑以證明我還活著,結果卻招來他們更大的哄笑。
“哈哈,你看,你都已經死了無數次了,連靈魂都丟完了!”
“誒?!”原來遊戲裏的設定是死了太多次就會連靈魂也會失去。遊戲裏的人物當然不會真的死掉,即使死掉也會再次活過來,可是我卻不知道還有靈魂。這對於我這個死神來說,真是莫大的諷刺呀!我隻好裝作無辜的樣子說道:“我不知道。文若也沒有告訴我啊。”
“他人呢?!小若!”人群中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大聲喊了起來:“小若!起床了!你看看你是怎麼指教人家的!都死了好多回了啊!”
而另一個有些胖乎乎的少年已經竄到了閣樓木板的下重重地拍打起來,一邊拍一邊喊:“起來,起來了,死人還在睡覺啊!”
我心想這些人怎麼這麼喜歡用死來開玩笑,連我都死了好多回了。“他一早就去上學了,好像。”我趕緊替他解圍。
“簡直奇跡,他竟然上學!”又一個皮膚黝黑的男生說到。
“你們也太欺負他了吧。”這是一個女生的聲音。
“賠償損失啊!誰讓他是公會會長呢!老板你說是不是啊!”另一邊一個低沉的男音竟把老板也拖下了水。
今天待在收銀台的是老板娘,她滿臉的笑容,看起來很喜歡這種熱鬧的場麵。“文若他還沒回來吧。”她又指了指我然後向高瘦男生說道:“他好像是文若的新朋友,正好你們可以一起。”
“放心吧,放心吧,不會讓人欺負到小若的。”高瘦男生的回答才讓我理解老板娘話中的意思,她是在擔心我這個陌生人會欺負到文若。可是真抱歉,我雖然不是會欺負他的壞人,可卻是要見證他死亡的死神,對於這一條,我無力辯解。
就在這時,那個熟悉的少年的稚嫩聲音在門口響了起來:“放什麼心啊,就你最會欺負我了!”
是文若回來了!他穿著一件不合年齡的襯衫,遮住了下身天藍色牛仔褲的腰線,藍色果然是他唯一的色彩。
那個已經坐上空位玩了起來的低音男生一見到文若立刻就衝他喊道:“唷!回來啦!快快快,中午聚會!”
“快點收拾收拾!”
”噢對!好,我都忘了!”文若穿過人群看見我也在立刻咧嘴一笑,一邊爬上閣樓一邊向朋友們介紹我:“這是新朋友!昨天晚上認識的,他也在我們這!他要玩巫師,你們下午幫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