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山
那年,枸杞花開的時候,邴歌來到了西北這座偏僻的小城裏。
邴歌沒有想到,他第一次來到西北這個偏僻的小城裏,第一次給一個女人買了手機,卻是這樣一個結果。
他記不清這是第幾次給她撥電話了,可電話的那頭始終是嘟嘟的忙音,隨後就是:“你撥打的電話暫是無法接通……”
第一次單獨出遠門,在這座城市裏,邴歌除了部隊的紀律約束外,沒有一點兒是他習慣的。幹糙的空氣,嗖嗖的寒風,把他那張小白臉打磨得黑不溜秋的。由於水土不服,讓他這個南方小夥子拉稀拉得人仰馬翻,好幾天都貓著腰走路。戰友們笑他給軍人丟臉,抗戰才八年啊,邴歌你咋拉個稀就拉了八天呢。
好不容易堅持到了軍訓完,這苦不堪言的生活,邴歌實在熬不住了,他想放鬆一下,星期天早早起來,沒有和戰友打招呼,就出了營房,獨自向遠處的小山丘走去。
他穿過一條公路,來到了一條水溝旁。溝裏水的水清澈見底,幾條小魚在他腳下的水裏遊戲了一會兒,便順流而下遠去了。兩旁稀疏的蘆葦裏,不時有野鳥的戲水聲傳出。一個小女孩趕著一群鴨子順著水溝向前去了,嘎嘎的鴨叫聲在空曠的原野上回響著。
邴歌坐了一會兒,起身向不遠處的一條小路走去,走上小路,穿過一片枸杞園,邴歌看見了一個村莊,他不經意地順著小路進了村裏。
村子裏沒有幾個人,邴歌沒有目的地四處轉悠,引得幾個小孩和一隻小狗在他身後跑來跑去,給這個不熱鬧的村莊帶來了不一樣的風景,一位滿頭銀絲的老奶奶站在路街口,爬滿皺紋的老臉上,雙眼笑的眯成了一條線。
在經過一間老屋時,邴歌似乎隱隱約約聽到了什麼,便停了下來。
老屋的牆是過去用土坯砌的,有的牆皮早已脫落了,露出了參差不齊的土坯,牆的拐角處還壘了幾窩麻雀。
邴歌怎麼也想不明白,現在還有人住這樣的老屋,好奇讓他走進了這家院子。
當邴歌冒昧地進老屋的那個時候,猛然被牆旮旯裏傳出的女人叫聲嚇了一跳。
邴歌條件反射地跳到門口,隻是聽到女人的嚎叫聲越來越大:“快救救我啊!我痛得受不了了!”
邴歌剛想要轉身離開老屋,就聽見年輕女人說:“請你幫幫忙,我快要不行了,我要生了……”
這時候,邴歌才看見一個年輕女人雙手捂著圓鼓鼓的肚子,在炕上滾來滾去,單薄的襯衣早已被汗水濕透了。
邴歌長這麼大,哪見過這陣勢,這時,邴歌想退想進都由不得他了,他跑過去,抱起女人轉身就跑出了老屋。
說實話,平日裏邴歌很自卑,他整個人那兒還都說得過去,就是個子有點矮,長相有點對不住觀眾。“土行孫”這個響當當的外號,他從小學一直背到了高中畢業。當他把女人送到醫院時,早也是氣喘籲籲,汗流浹背。
那天晚上,邴歌一直在醫院裏守著。
那一晚,邴歌始終沒有弄清楚這個女人到底是誰,是怎樣的一個女人。
悶熱的桑拿天過後,終於下了一場小雨,枸杞花兒開得很豔,枸杞果兒很紅。
轉眼,邴歌來軍營半年了。
忙裏偷閑,邴歌也來南河子公園裏玩,有時,他會沿著公園裏的一條垂柳小道來到湖邊,坐在湖邊的石山上,望著被微風吹皺的湖麵,心裏也會滋生許多傷感。說實話,他現在真有些後悔了,他真不該不聽父母的勸,幹嗎大學畢業不去上班,卻鬼使神差地來到這裏當兵?
軍營裏的生活不但單調,而且很苦。這使得邴歌那顆孤獨的心有些躁動不安,閑暇時,禁不住會胡思亂想……
一天,營房門口站著一位年輕女人,懷裏還抱著一個孩子,指名要見邴歌。
邴歌納悶的雲裏霧裏,在這個偏僻的西北小城裏,鬼都不會相信有什麼女人會認識他。
邴歌走出大門,果然看見一個女人懷裏抱著一個孩子,那女人看見他連聲說:“謝謝,那天要不是你,我和孩子就……”
等到邴歌弄清原委後,他才知道眼前這個年輕的女人,就是三個月前他在老房子裏遇見的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