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說完，塞給邴歌了一個信封，還沒有等他反應過來，女人便轉身匆匆走了。
邴歌疑惑地打開信封，裏麵裝著兩千元錢和他的士官證。他明白了，那天，他把她送到醫院時，醫生要讓交錢，望著女人痛苦的樣子，邴歌隻好掏出了口袋裏的錢，整個口袋掏了個遍，隻湊了一千六百五十一元，好說歹說，醫生才同意了，但必須留下有效證件，不得已，他掏出了士官證。
年輕女人叫田妹。
田妹長得很漂亮，也很年輕，看上去隻有二十多歲。
這是邴歌做夢都沒有想到的，西北的冬天出奇的寒冷，進入臘月後，就美美地下了一場大雪，這是他長這麼大第一次見到下雪。
邴歌早早起來，整個營房的上空還飄著雪花，向遠處看去，天地間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邴歌拿了一把掃帚來到院子裏，開始打掃院子裏的積雪。無意間，在他抬頭時，看見田妹站在軍營大門口。
“你來幹嗎，這麼早，有事嗎？”邴歌笑著向營房看了一眼。
“也沒有啥事，就是心裏過意不去，給你帶了兩袋枸杞，天冷泡茶喝。”說著田妹把一個手提袋塞進了邴歌的懷裏。
望著寒風中有些顫抖的田妹，邴歌有了讓田妹進兵營暖和的想法，但這個念頭在他的腦海裏隻閃現了一下很快就消失了，他知道部隊的紀律，再說讓戰友看見了，不知要生出多少話題和笑料。
當邴歌左右為難不知說啥時，田妹似乎看出了他的心境，便笑著說：“你忙吧，我要回去看孩子了。”說完轉身走了，慢慢地消失在了雪霧中。
這時候，邴歌猛然想起了還有她的三百多元錢要退呢，他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我這是怎麼了，真是傻蛋一個。
邴歌回到宿舍，打開袋子，裏麵除了兩袋枸杞，還有一件灰色的毛衣。
於是，邴歌心裏有些過意不去了，他想了很多如何還錢和補償田妹的辦法，但最終都被他自己否決了。
田妹為什麼不接電話，到底出了什麼事？邴歌有些坐立不安。
枸杞花又開了。邴歌來到南河子公園，公園裏許多人在晨練，跑步的，打太極的，跳舞的，每個人都在運動中尋找著健康和長壽的快樂。
那個星期天的早晨，邴歌終於下了決心。他手裏提著奶粉和水果，又來到了老屋。
老屋裏沒有田妹，他出了老屋，在門口不遠處，他問一個小孩，才知道田妹在枸杞園裏摘枸杞，他三步並作兩步地來到枸杞園，一眼就看見了田妹。田妹頭上罩著一塊白色的頭巾，背著孩子，孩子是用布條孔著的，打成了X式，那樣子很老土但別致。
田妹摘枸杞的速度很快，她左手拉起枝條，右手極快地捋下一把枸杞，熟練地將枸杞投放在了左臂的筐裏，那姿勢很像南方姑娘采茶的樣子。
邴歌呆呆地望著田妹的姿勢，那一刻，田妹摘枸杞的姿勢被牢牢地定在了他的心裏……
當田妹看見邴歌時，邴歌還傻傻地站在那裏。
“傻看啥呢？”田妹笑道。
聽到田妹的說話，邴歌此時也被剛才的失態感到不好意思，忙說：“我來給你送錢。”
“啥錢？”田妹一邊用袖口擦臉上的汗水一邊問。
“你多給我的，不，是……”邴歌有些說不清了。
田妹說：“哪點錢不算啥，你還救了我的命，算起來你還吃虧呢。”
邴歌說：“你帶孩子不容易，我不缺錢。”說完把錢放在了田妹摘枸杞的框裏。
看邴歌臉紅紅的樣子，田妹也沒有推辭。
邴歌放下手裏的東西，要幫田妹摘枸杞。
田妹說：“你會摘嗎？要不就別顯能了。”
“小瞧我還是看不起我。”邴歌邊說邊去摘。
這活還真不好幹，邴歌費了吃奶的勁，也沒有摘下幾顆，勁用小了摘不下來，用過力了就把枸杞捏爛了。
太陽落山的時候，邴歌也沒有摘下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