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前來侍奉的仆役發現少林派方生大師死在居處,頭顱不翼而飛,斷首處汩汩流出的血液糊出不規則的一灘,頓時驚嚇失聲,繼而拔腿就跑去稟告掌門老爺,驚慌之下,一路跌跌爬爬,終於來在寧大鏞的麵前。寧大鏞隻聽得方生死了就是一腦門子冷汗,不及細問,趕緊前往,路上了解細節的過程中才漸漸平靜下來。死者已死,尤其寧大鏞本就懷疑少林派在此事中的角色古怪,他並不對方生有任何私人情誼,隻是少林高僧死在華山,已經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
先放下心中隱憂,來在方生屍體前,一種異樣的感覺升了起來:難道凶手真的是魔教中人,對這回七大派聚義擊凶生了不滿嗎?隨即,另一種類似自嘲的冷笑情緒漸起:真是騙人先騙自己,還是要時時冷靜。這時的寧大鏞已經恢複了華山掌門應有的格局:方生死了,首先要交代少林,方生的死狀既應了“凶手死無全屍”的因果,也應了“長白雙熊吸食人腦”的作案手段,華山除了威名掃地之外也沒有更多的損失了,而少林派因為方生死於魔教惡人手中,必然要積極扶持華山派在此事中作為,可謂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心中念頭急轉下,寧大鏞瘦小的身軀中猛然爆發出一股強大的氣勁,滿臉暴怒,喝聲如裂金石:魔教賊子,安敢欺我華山如此!然後陡然氣消焰滅,悲聲長歎:方生師兄,你在華山遭此毒手,寧某可如何能夠心安啊,必然親手殺死凶手,以慰你在天之靈。
寧大鏞身為掌門,不可耽於悲痛,既而將屍身放到床上,派弟子守衛停屍的居處,立即發信快馬通傳少林此件事體和他的處置,等少林派來人一起善後。且不說少林派接信後,方正大師因為心中知道方生的凶手身份,也知道少林主導水縣尊之事並沒有遮掩,竟然產生是否寧大鏞親自下手的疑惑,隻因方生死在華山對寧大鏞的華山派僅存的聲譽並無任何好處,不好直接質疑,但對寧大鏞此人油然升起了極大的忌憚。寧大鏞把弟子召集來安排事體,先排好了近期要做的瑣碎,方把女兒和大弟子留了下來。半年之間,華山派在劍氣之爭後竟然經曆了這麼多魑魅魍魎的算計,整個門派聲望劇損,自己之後這對兒女要肩負複興華山派的重任,便不得不早早考驗一番,從而有的放矢的多加教導了。
一對小兒女站在麵前,寧大鏞看在眼裏頗為欣慰,自己女兒從小被寵就不說了,難得的是這弟子,嶽不群在不字輩弟子中資質上等,尤其性格穩重可托大事,讓自己十分滿意。寧大鏞首先講了一番今早發生的事,正要針對這事講一點門派興衰的教訓,隻見女兒麵色有異,便隨口問道:
“乖女,你有什麼話想說嗎?”
寧中則看看父親,看看師兄,兩人的眼中流露出同樣的疑惑,便說道“阿爹,昨晚我見過凶手,沒看到樣子,但是聽到了他們的話。”隨即絮絮叨叨的,用少女特有的表述把自己的奇特經曆講述過一遍。
噝,寧大鏞倒吸一口氣,扭過頭來分明看到弟子嶽不群眼中也是驚詫十分,停了一會定定神,便再次確認道:
“那方生承認了是他殺死水縣尊嗎?還有那凶手,他承認他是水縣尊的親朋?他不是魔教中人?”
雖然心中也早有猜測,但真相擺在麵前還是讓寧大鏞猝不及防,隨即厲聲喝道:
“我兒記住,此事不許再提起,水縣尊必須是魔教妖人殺的,那方生也必須是魔教妖人殺的,至於那凶手看來對我華山並無其他惡意,也就不要再提起,至於他在我華山殺人,不論方生是善是惡都是他不放我華山在眼中,此獠實是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