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1 / 2)

夕陽染紅蒼穹,赤紅雲霞映上人麵,泛起朵朵緋色。

陳恙芯被李翼安盛怒之下一旨打入冷宮。

冷宮本無固所,隻是將些犯了罪不得聖心的女人丟到邊邊角角無人搭理的宮苑去,皇上不光顧亦無人照料清清冷冷,故為“冷宮”。

這“無名宮”便是其一,遠離了乾清殿與三宮六院,地處皇宮西北角樓旁,在這偌大的皇宮,“無名宮”的確是與世隔絕無人問津。

要說為何稱此“無名”,那得追溯到百年前,隻是曆代皇帝都喜將犯錯失了寵的嬪妃們貶入偏遠的宮殿,好眼不見為淨,這無名宮便是皇帝的“寵兒”,然時日一長,宮殿牌匾年久失修,字體色彩紛紛脫落掉色,到了李翼安這代已無人曉得這宮殿以前叫什麼,隨性稱為無名。

陳恙芯一雙精湛蘇繡工藝的錦鞋踏上了濕滑的台階,青石板破舊不堪,馨怡苦著喪臉,小心扶著她走入無名殿。

小堃子等一行原永和宮跟隨陳恙芯多年的幾個忠心奴才也左顧右盼悲痛著心,裝運陳恙芯為數不多的行囊,那永和宮的錦衣玉食,山珍海味,奇珍異寶已成過眼雲煙。

無名宮的正殿也荒廢許久,磚瓦已生起青苔,從縫隙間長出一些雜草,牆角爬滿暗綠的老藤蔓,正殿內灰塵彌漫,木雕椅盡顯腐朽,甚至有不少老鼠和昆蟲的屍體遍布。

陳恙芯用方帕捂著口鼻,與馨怡先亟亟轉入內殿住所,沒成想內殿更是糟糕,房屋內門窗緊閉,有幾扇窗外爬滿了枯藤老藤遮去大半陽光,加之天色漸晚,屋內愈加昏暗陰森。

信步一走地上滿是破碎的酒杯,碗筷,還有廉價的瓷器,架上散落一兩本泛黃史書,長久未通風,強烈的黴味竄入鼻中,馨怡一邊去開窗一邊難受的咳起來:“咳咳咳······娘娘您快出去··咳咳···待奴婢打掃幹淨再進來。”

屋子處處透著曾經那些嬪妃們暗無天日的心境,她們有的心中任然不甘,怒氣未消摔壞所有瓷器,有些已然瘋癲連飯菜也不食,隻借酒消愁,有些心灰意冷,一遍一遍翻著史書,暗自垂淚······

陳恙芯凝眉,轉身走了出去,小堃子一行人正欲進來,陳恙芯道:“叫幾人繞去內殿外頭,將那遮窗的藤蔓都砍掉。”

可眾人都顧不上歇息也顧不上為這淒慘不堪的環境唉聲歎氣,當他們看著站在外殿,望向夕陽西下麵上卻不見一絲悲涼憤怒的主子,她身處即使溽暑也淒冷蕭條的冷宮,她曾養尊處優,連殘花敗柳都不曾容忍,可此時這裏既無綠樹紅花,亦無金瓦椒牆,不曾鶯歌燕舞,不曾金碧輝煌。

這裏與她原是格格不入,原是毫無關係。

待到餘暉落盡,若是永和宮,定早早點起了宮燈,宮內溫暖光明,可無名殿哪有這樣的待遇,天一黑便是伸手不見五指。殿內連完好的蠟燭也是寥寥無幾。小堃子等人這忙上忙下的打水,清掃收拾,見陳恙芯已在外站了許久,心生不忍想讓娘娘坐一坐,可這邋遢地方娘娘金貴身子,又不好讓陳恙芯坐在這匆匆打掃過還留有不少灰塵的椅子上。

借著微光陳恙芯踏入殿內,小堃子急忙來攙扶:“娘娘,您慢點,要不奴才去多點幾隻從永和宮帶來的油脂燭······”

陳恙芯打斷小堃子道:“無妨,現下吃穿用度理應節省些。”

內殿由馨怡和月如打掃,速速開窗通了風,馨怡還找出一個破壁的青銅香爐點了熏香,月如給床榻都換上了新被褥,滿地殘渣也收拾幹淨,雖現已規整了不少,但與永和宮千差萬別。

見陳恙芯不在馨怡剛得空便不禁抽泣起來:“皇上怎得如此狠心······舍得讓娘娘淪為階下囚一般境地。”

月如拍了拍馨怡的背,幫她順著氣道:“我也著實不明,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娘娘如此得聖心,陳將軍犯下滔天大罪皇上也舍不得取娘娘性命隻降了位份,禁足一月,這不剛解了禁便來看望娘娘。咱們都知道娘娘是色厲內荏的性子又極其聰慧怎會不借此東山再起反而將自己陷入萬劫不複?”

馨怡一把鼻涕一把淚,斷斷續續道:“娘娘···這···這些日子心裏不好過···唯一的親人沒了····龐大的家世沒了···娘娘那麼高傲的人····她也許隻是····累了···不想再爭,不想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