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就在不斷寫稀奇古怪的情詩給金玉良的同時,竟自作主張將金玉良的事跡誇大其辭、胡編濫造地寫了一首長篇敘事讚美詩,寄給了省報社,想通過這個來討好或打動金玉良的心。省報社的一位也當過知青的編輯收到了她的抒情敘事長詩,覺得詩中的知青太了不起,太值得褒獎了,就決定發表。
可是送給主編的時候,主編卻說,這樣的抒情敘事長詩屬於報告文學一類的東西,一定要核實一下才行。省報編輯也是知青出身,就憑著興趣來到了盟裏,盟裏說,情況不太清楚,你到旗裏去吧。省報記者就到了旗裏,旗裏說,有這個人,但事跡是否屬實,你還是到公社去吧。
到了公社,公社書記一看就笑了,就說,哎呀,沒想到這小子還幹得這麼出色,都夠給他樹碑立傳啦——不過,你還是到青年點兒去一趟吧,見見作者和他本人,核實核實再說吧。於是執著的省報記者竟真的騎馬來到了青年點兒……
意外之外
自從賈桂林寄出自己的長篇敘事讚美詩後,一等沒有回信,二等沒有回音,三等沒有消息,也就覺得是石沉大海了;她也就心灰意冷、自暴自棄了。偏偏在這個時候,賴天驕的手又被割破了,金玉良又給包紮又給護送回頭還給安排病號飯,賈桂林突然就對自己發起狠來,覺得也許一定要付出血的代價才會真的獲得金玉良的青睞和關注吧。
於是也學著賴天驕的樣子把自己的手割了更大更深血流了更多的一條口子……可是偏偏不湊巧,那天金玉良突然接到通知,讓他立刻到公社去開會……等賈桂林割完手,邊哭喊著看自己鮮血直流邊用眼睛去尋找金玉良的時候,卻見金玉良早已騎上公社書記新給他分配的馬,飛奔著跑遠了……賈桂林就覺得自己的鮮血白流了,自己的如意算盤又打錯了……
於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大哭起來。竹兒實在看不過去了,就撕開自己的頭巾替她包紮,可是傷口太深太長,怎麼也止不住血。沒辦法,竹兒隻好將她的胳膊緊緊地紮起來才勉強止住。
竹兒就說,光止了血不行,傷口太深太大,不到醫院縫合和打破傷風針不行,會有危險的……可是點兒裏的馬讓金玉良給騎走了,咱們根本就去不了公社醫院呀……賈桂林聽了哭聲就更高了,邊哭還邊說,那我不是死定了嗎……哭的就更是驚天動地……
正在這個時候,省報記者正巧騎馬來到河邊,因為他到了青年點兒一問,說作者還在生產一線呢,就更覺得這個作者了不起了,就騎馬直奔西拉木倫河邊的草甸子而來。可是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正想打馬返回呢,就聽到草甸子深處傳來了慘烈的哭聲,就尋聲而來,走近一看,是一個女知青的手受傷了,就下馬來問要不要幫忙。
竹兒見是陌生人,就問,你是誰?省報記者就說,我是省報記者,是來找一個叫賈桂林的作者的。竹兒就驚訝看到,賈桂林立即破涕為笑,趕緊起身就迎了上去,滿臉淚痕地就對來人說,我就是賈桂林呀……省報記者還有些不信的樣子,竹兒就補充說,她真是你要找的賈桂林——剛才是讓鐮刀把手給割了,又不能去公社去打破傷風針,所以她才哭成這樣的。
聽了竹兒的解釋,省報記者就說,怎麼去不了公社呢?竹兒就說,青年點兒惟一的交通工具讓我們點兒長騎到公社開會去了,我們又不能步行,所以……省報記者立刻就說,那就騎我的馬去吧,正好我也要跟作者賈桂林談談她寄給我們的稿子。竹兒聽了就說,太好了,可是一匹馬也坐不下三個人哪——桂林姐,你自己跟他去行不行?
賈桂林早就擦幹了眼淚,用眼睛仔細端詳和打量起省報記者了,聽了竹兒的話,立刻就說,我行,就讓我跟他去吧。後來在竹兒的幫助下,賈桂林騎上了省報記者騎來的馬,在竹兒的目送下,賈桂林一手摟著省報記者的腰,一手帶著用竹兒給她包紮的傷口,漸漸遠去了……
後來竹兒聽賈桂林回來講,路上省報記者就問她,你是左撇子嗎?賈桂林就說,不是呀!省報記者就說,那你怎麼用鐮刀傷到了右手呢?賈桂林當時就對省報記者眼力佩服得五體投地了,竟對他講了實情。可是令賈桂林沒想到的是,省報記者竟對她為了追求愛情不惜流血的精神大加讚賞,弄得賈桂林都飄飄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