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宮中午膳賜毒酒（五）
龍靖軒猛地收緊輕顫的雙手，指節泛白，眼中痛『色』一目了然。
撕心裂肺之痛，皮開肉綻之苦，金刀放血，如此反複，那是怎樣非人的折磨？
這整整十個寒暑，她究竟是怎麼熬過來的？難怪南宮二叔不願再提起，光聽著他的話，他已感覺到了渾身蔓延的疼痛，宛若鈍刀割肉，痛徹心扉。
龍靖軒握緊雙拳，死死壓製著心底突然澎湧而出的戾氣。
就這樣靜默了許久，他才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道，“縱容義父再恨柳雲霜都好，她畢竟是無辜的，義父如何忍心……南宮二叔，每次見她如此生不如死地生生的熬著，您和義父難道都不曾生出絲毫惻隱之心嗎？”
龍靖軒說完，冷然的目光直直落在南宮荀身上，
南宮荀垂眸，眼中愧疚一閃而過，“終究是我和你義父虧欠了那孩子。隻是那解『藥』一旦服用便不可間斷，一年兩次，少一次，依依便有『性』命之憂。你也知道依依是你義父的心頭肉，在他心裏，沒有任何人任何事重得過依依，區區憐憫和愧疚又如何抵得過依依的命重要呢？”
“嗬，南宮二叔說得是，倒是軒兒糊塗了。”龍靖軒自嘲一笑，眼中滿滿的苦澀，“她如何比得上依依呢？她不過是咱們的一枚棋子罷了。就連我，不是也一直欺瞞她，利用她嗎？我又有何臉麵如此質問您和義父呢？”
“軒兒不必自責，雖說這一切一開始源自於一場謀算和利用，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看得出，你對君兒是有情的，想來這段時日必然是真心相待的，也不枉她對你……”
南宮荀還未說完，龍靖軒卻先一步打斷了他的話，“真心相待？”他苦笑道，“再真心的相待又如何？如何能抵得過最初的算計？又如何能抵得過她這些年所受的苦？”
南宮荀看著眼前神『色』複雜的年輕人，不由輕輕歎了口氣，道，“往事已矣，來日可期。軒兒既知道了她曾經所受的苦，那往後加倍對她好便是。先苦後甘，否極泰來，人生也算得上圓滿了。”
龍靖軒聞言，微微垂眸，片刻之後才低聲道，“但願真能如南宮二叔所說，否極泰來。我隻願她今後不必再受任何苦楚，往後餘生皆能圓滿喜樂。”
“會的，”南宮荀說著，側眸看向竹榻上依然昏『迷』不醒的女子，淡淡笑了笑，道，“她這樣好的孩子，老天不會虧待她的。”
龍靖軒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隻見床上的人兒臉上青白之『色』已逐漸褪去，細嫩的小臉又恢複了往日的紅潤，他心口鬆了鬆，“南宮二叔可知她究竟是何人？可知她原本的姓氏閨名？”
南宮荀輕輕搖了搖頭，答道，“這些倒是不得而知，我隻知道她是柳雲霜的女兒，隨母親來上京城祭拜她姨母，被你義父擄來，其他的一概不知。”
“那她……知道自己的身世嗎？”
南宮荀微微一愣，眼中閃過一絲晦澀，他靜默片刻才開口答道，“她應該是不知道的，當初你義父怕她逃走，便讓我給她下了『藥』，她，她沒有六歲之前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