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果默默聽著,沒有去打斷魏鴻文,她年紀還不大,當然還沒有考慮過結婚生子的事情,不過親戚朋友家的小娃娃她多少也見到過,先前魏鴻文說的那個幾個月能坐會站可以跑,她並不十分了解,至少她知道一歲出頭的小孩子,能夠含含糊糊的說幾個詞,說一些斷斷續續的短句子,這都算是相當不容易的了,有一些開口比較晚的孩子甚至要兩歲左右才肯講話,哪有可能會背什麼古詩,這聽起來就知道是為了圖一時之快編造出來的,就連她這個沒有撫養過孩子的人都能夠輕鬆的分辨出來,難道李銀柳這個孩子的媽媽就真的會相信麼?如果她真的相信,那麼隻能說她這個人,除了脾氣很暴躁之外,還很輕信,頭腦並不是特別靈光,而若是這件事根本就是魏鴻文編造出來的,那居心就很值得商榷了。
“所以她就開始對我閨女來勁,最早的一次,我記得那時候我閨女才不到七個月,坐在那裏還不是特別穩當,晃晃悠悠的,平時都得靠著東西,結果那天李銀柳就發瘋了,回家非得拎著我閨女的衣服,讓她學站,一開始孩子還覺得好玩兒,到後來就累了,直哭,她就讓孩子坐下,還不許孩子靠著,孩子一會兒就栽倒了,她就給拎起來,再繼續坐著,孩子哭,她就生氣,後來突然就發火了,一腳就朝我閨女踢了過去,把我嚇得,生怕她真踢中那可就出大事兒了,孩子才那麼小,我就撲過去擋了一下,那一腳正好踢在我胳膊上,疼的我都抽了一口氣,然後我也急了,我說李銀柳你就是個潑婦,是個瘋子!哪有你這麼打孩子的!你腦子不正常!結果她一聽就蹦起來了,跑去廚房拿了菜刀,說是要砍死我!”
魏鴻文愁眉苦臉的說到這裏,就開始動手解扣子,把自己的外套脫掉了一隻袖子,再把裏麵秋衣的袖子也卷了起來,露出胳膊給秦滄和唐果看,他的那條胳膊上麵有一道疤,長長的斜在那裏,大概有十幾公分長。
“這就是當時她給我砍出來的,”魏鴻文把袖子重新放下去,穿起外套,“我一開始也沒想到她會真的砍下來,以為她就是嚇唬嚇唬我唄,那一刀揮過來,我被嚇了一大跳,本能的就躲了一下,幸虧躲一下,不然的話真的砍結實了,現在也不知道我還能不能上班,能不能賺錢。被砍了之後,我的血就流下來了,當時李銀柳也有點傻眼,我是嚇得渾身都哆嗦了,趕緊就要去醫院縫針,但是我一看到她拎著菜刀的那個樣子,心裏又害怕,怕我出門了她會對我閨女怎麼樣,所以我就夾著孩子去醫院縫針的,可惜這事兒過去太長時間了,要不然你們去醫院找人家大夫問,人家都能告訴你,當初他們別提多奇怪了,我抱著孩子去縫胳膊!”
“之後李銀柳有沒有表示過什麼歉意?”秦滄問。
魏鴻文苦笑了一下,搖搖頭:“沒有,能那樣她就不是李銀柳了,反正她永遠都是對的,就沒有錯的時候。我縫針之後抱著孩子回到家,你猜她跟我說什麼?她說這一次是給我個教訓,讓我長長記性,知道她不是光說不練的,下次再敢跟她大小聲,她就照著我腦袋砍。我一聲也沒有吭,心裏麵徹底都涼了,覺得自己過的都不是人過的日子。後來她對我閨女也還是那樣,什麼事兒都得依著她的意思,隻要我閨女有一點比不上別人家孩子的,她不是打就是罵。有的時候就是一點點的小事而已,比如說她讓我閨女說中午想吃什麼,可能李銀柳自己想吃麵條,但是她不說,她非得讓我閨女說,看看順不順她的意思,我閨女又不是她肚子裏的蛔蟲,就是那麼點兒大的一個小孩兒,一張嘴可能就說要吃蛋糕啊,麵包啊什麼的,她高興了是訓孩子幾句,逼著孩子說想吃麵條,就想吃麵條,不高興的話抬手就是一巴掌,孩子在外麵怎麼說話,怎麼辦事,是站還是坐,都得依著她的意思,有一點不順心就動手打,我一想到我閨女就那麼點點兒大的一個小孩兒,動不動就被她打成那樣,這都是我無能,我窩囊才造成的,我這心裏就好像被刀子戳一樣的疼!”
說到這裏,魏鴻文再也抑製不住自己的難過情緒,把臉埋在自己的手掌心兒裏,嗚咽著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