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話之後,不用秦滄和唐果說什麼,紀元亮自己就先陷入了沉默當中,他的表情有些古怪,很顯然是想要刻意的隱瞞什麼,而他想要隱瞞的事情,秦滄和唐果不能說是已經了解透徹了,但至少也了解了一大半,過程全部都了如指掌,現在還尚不明確的也不過是他那麼做的動機和目的罷了。
“你親眼所見?什麼時候的事兒?”秦滄不動聲色的開口問道。
紀元亮眼神閃爍了一下,立刻回答說:“我之前有跟她視頻過!”
“既然你這麼肯定,那你要不要打電話給你的嶽父嶽母或者你的大舅子也行,問問他們看,我們到底是來編瞎話騙你的,還是你自己自欺欺人。”秦滄說。
紀元亮明顯的猶豫了,他想了想,急急忙忙的折返到辦公桌那邊,從充電器上麵把手機給拔了下來,匆匆忙忙的調出了電話號碼,動作稍微遲疑了一下,抬起頭來朝秦滄和唐果這邊看了看,正好撞上秦滄凝視的目光,他咬了咬牙,把號碼撥了出去,不一會兒就接通了,很顯然,這一通電話他是打給田靜婉父母家裏麵的,電話那邊說話的人應該就是田靜婉的父親,紀元亮剛剛叫了一聲“爸”,還沒有來得及多說一句什麼,電話那邊就傳來了響亮的哭聲,紀元亮一下子就呆住了,他趕忙安慰電話那一段的嶽父,好說歹說那邊才稍微平靜下來一點點,斷斷續續的把田靜婉的情況對紀元亮說了一下,紀元亮越聽臉色就越蒼白,血色漸漸褪去,讓他看起來比方才更加憔悴滄桑了幾分,並且紀元亮幾乎一句話也沒有說過,就隻是靜靜的聽著電話那邊田靜婉父親的哭訴,一直到他的身子忽然打了個晃,手裏麵的手機一瞬間滑脫摔在地上,他整個人也失去了平衡,仰麵朝後倒了過去,要不是後麵恰好有一把老板椅擋了他一下,他說不定就已經四腳朝天的摔到在那裏爬不起來了。
唐果被紀元亮的這種反應嚇了一大跳,秦滄倒是似乎沒有因此而感到多麼意外,換句話說,到底能有什麼事情是可以讓秦滄感到意外的,這說不定倒是可以算作一個挺容易讓人感到意外的話題。
好在不意外歸不意外,秦滄還沒有冷漠到了眼見著紀元亮狼狽不堪的摔倒在地,並且癱在地上爬不起來,還繼續冷眼旁觀,或者讓唐果去把紀元亮拉起來。他站起身朝紀元亮走了過去,走到紀元亮的身旁,微微俯下身,向紀元亮伸出手。可是紀元亮此時此刻卻好像已經丟了魂似的,兩隻眼睛空洞洞的望向前方,沒有絲毫的反應,就好像壓根兒就沒有看見秦滄站在他的麵前似的。秦滄見他這副樣子,便也把原本伸出去的手收了回來,站在旁邊看著。
紀元亮就這麼兩眼無神的怔了一會兒,漸漸的他的眼圈開始泛紅,眼淚迅速的盈滿了眼眶,並且決堤而下,在他的臉頰上麵劃出了兩道水痕,眼淚迅速的流下來,彙聚在紀元亮的下巴上,滴落在他的手背上麵,紀元亮也好像毫無知覺似的,也不發出一絲聲音,就那麼空洞的望著一個方向,眼淚不停的流。
唐果在一旁看著,心裏麵覺得有些難受,她原本在心裏麵猜想過紀元亮會是什麼樣的反應,要不然就是他自己知道自己做過什麼,所以心虛氣短,想方設法的想要狡辯或者搪塞,否認自己去過A市的事情,要不然就是他聽說田靜婉的死訊之後,捶胸頓足,呼天搶地,嚎啕大哭,唯獨眼前這樣的場景,的的確確是唐果始料未及,從頭到尾都沒有想象到的。她第一次發現,原來嚎啕大哭看起來雖然難過,卻隻會讓身旁的人看到了之後感到有些唏噓,而紀元亮現在的這個樣子,卻讓看到的人也能感覺到一種痛徹心扉的難過,就好像方才有人把他的靈魂硬生生的從軀殼當中抽離掉,從此以後他再也沒有活下去的欲望和勇氣了似的。
唐果把目光投向秦滄,想要問問他現在該怎麼辦。她不是一個察言觀色方麵的高手,但是紀元亮現在的這副樣子,實在是太過逼真了,如果這都是假的,那隻能說紀元亮還真的是一個演技好到連專業的演員都無法媲美的人了。
秦滄對唐果微微的搖了搖頭,示意唐果什麼都不要做,給紀元亮時間,讓他自己作出調整。既然秦滄都這麼示意了,唐果自然也不會表示反對,就同樣沉默著站在一旁遠遠的看著,紀元亮的辦公室裏麵一時之間安靜極了,除了牆壁上掛鍾滴答滴答跳動的聲音之外,其他就什麼聲音都沒有了,而在這樣的時刻,那秒針的跳動聲又反而把這屋子裏麵的寂靜襯托的更無以複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