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是,他討厭處理屍體,他喜歡直接扔進垃圾桶,再精密的DNA取證都無法被采用。在公司的殺手名單中,他知道某個殺手喜歡入室殺人,然後將子彈取出,再將現場清理幹淨,垃圾打包帶走。了解這個殺手的人都叫他“清道夫”,喬也隻是聽說,殺手們不見麵,他們有特殊的聯係方式。目標死亡後的手法、現場處理方式,喬已經能認出很多了,他甚至親眼目睹過不少執行過程。有任務的時候恩布蕾拉公司會聯係他,預付款和結算款直接彙入某個秘密賬戶。金盆洗手?想都別想!喬才24歲,他賺到的錢才剛勉強讓他去巴哈馬群島度個假,出逃者的下場他親眼見過,他曾是執行者,失去鬥誌和殺氣不再的殺手如同垂暮的老人,致命的不是被殺,而是失去殺手的神秘感、榮譽感。他的心目中充滿對死亡的敬畏,唯有死亡神聖不可逆轉,沒有榮譽感的殺手比死還痛苦。殺手的榮譽要像高精密機器般執行運作地去維護,簡潔是殺手的詩篇。他對著烤架的屍體說:“詩意的死亡方式是驚愕,生命最終極的斷章。”喬得到烤架藏在膝蓋中的金屬物後,迅速地在他口袋搜索了一番,錢包和鑰匙,很好,這會讓閣夭城的警察們多費些時間查出死者身份。錢包裏有27美元,一張模糊的照片,一男一女,男人是年輕了20歲的烤架,比起現在滿臉橫肉胡子拉碴,年輕時的烤架算得上英俊,如果女人不被他身上的傷疤和肌肉嚇壞的話。照片中女子的年齡大約16、7歲,一雙黑眼睛無助地瞪著鏡頭,長相清秀,烤架的情人?根據喬的調查,烤架有一堆記不住名字的女人,但怎麼會把這張該死的照片放在錢包裏隨身帶?不管怎麼,他的任務已經完成,該回去交差了。***閣夭城,郊區。丹寧提了一個空行李箱去大宅收拾行李,這棟位於郊區的樓房是7年前歸入她名下的產業,不到萬不得已她也不會前往。7年前她從閣夭城中心搬到郊區最後搬離,她堅信她的決定是對的,他的音訊也越來越少,即便互通電話也無話可說。今晚約了9點見麵,他卻沒有出現,他變十分古怪,常常疑神疑鬼。從前她還會忍不住問他,結果隻會使得這段關係如履薄冰。她決定搬走那天,他將郊區大宅的鑰匙交給她,“留著。”這次他突然找她顯然有很重要的事,可現在已經快10點了,明天一早她還得駕駛1個多小時的車程去工作,她不喜歡空洞洞的房子,即便他在屋子裏也無法改變室內冰冷的氣氛。難以想象她竟然還要留在這裏過夜,而他的手機始終無人接聽。從櫃子裏找出有灰塵氣味的床單和被子,她打算洗個熱水澡就寢,他不會來了,他雖然不可靠,但他是個非常有時間觀念的人,也許真的被什麼事纏住了。什麼事呢?丹寧擰開熱水一遍遍推想,最近幾次的通話他似乎很開心,拒絕告訴她原因,隻說見麵後會給她一個大驚喜,就是現在這個?裹上浴巾她赤著腳找拖鞋,最後在衣櫥下發現一雙,還有雙黑色的靴子,顯然是男式的,他來過這裏?為什麼呢,7年裏她來這的次數不到5次,每次都是處理完事當天就走。丹寧突然渾身顫抖不止,衣櫥下的靴子動了動,在她將要驚聲尖叫的刹那,一雙黑手套迅速掐住她喉嚨,低沉的聲音透著股死氣,“敢出一聲,我擰斷你的脖子。”她喉嚨間發不出聲音,幾乎連呼吸都快跟不上了。男子一身黑色外套,連帽衫下的臉看不清麵目,陰影中一雙眼睛忽閃著,像是專門躲在夜幕中等著吞噬人類的怪物。她知道這一天早晚會來,眼淚靜靜地從眼角滑落,她真不該在剛才的電話上給他留了那麼一段糟糕的話,現在她知道他為什麼不接他的電話,他恐怕出事了。男子掐著她脖子稍微放鬆了些,一把推她到床沿,丹寧抱著鬆脫的浴巾,猝不及防遭來一記耳光,她倒在一股灰塵味嗆人的床單上,咳得喘不過氣來。“你叫丹寧?”男子問。她點點頭,瑟縮成一團,男子沒有靠近她,盡管沒有看向他的眼睛,她能感覺到在他注視之下整個人控製不住地哆嗦,床架發出聒噪的聲音,他曾告訴丹寧,想盡一切辦法逃走,絕對不要落到他們手上。那雙冷酷的眼睛看盡了殘酷之事,她甚至看到了自己的死狀,太可怕了,她為什麼不聽他的話在牙齒裝上那個該死的裝置!男子看著她,他似乎無動於衷,恩布蕾拉公司的精英殺手沒有情緒,他憑職業經曆分析他人的情緒,盯著她臉上的表情,她每吸一口氣都快暈厥過去了,肩膀上的骨骼纖細而分明,浴巾掉了幾次,被她及時抓住。丹寧膽怯地說:“他們是被吸走靈魂的殺手,如亡靈般追逐生者,終結目標是他們存在的唯一理由。”“你是說我?”他握著刀的手一翻,要她回答。丹寧避開他的視線,“你要什麼?”嘴角隱隱有血絲流出,她捂著紅腫的臉頰坐在床的另一端,險些摔下去。***柏圭市。槍擊案發生時,宵小正從兩條街區之外的便利店出來,夜幕之下的槍擊聲刺耳轟鳴,即便隔了段距離,他仍覺得是有人在他耳邊開槍。警車很快趕到了現場,他所處的位置恰好在警戒線之外,原本無人的街衢漸漸聚攏了很多人,幾乎都是聽到槍響後跑來的。倒在血泊中的遇難者陸續被抬上救護車,中槍者無一生還。在表情肅穆的警察和驚恐的民眾之間,各大電台陸續趕來的記者在報道新聞。宵小聽到第一聲槍響後立刻退回了店裏,唯一的店員早已趴在地上撥打手機,店裏除了另外一個女子,就沒別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