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世界(3)(1 / 2)

宵小擰了幾次都沒將瓶蓋擰開,身旁的女子看了看,說:“需要幫忙嗎?”她長得像個混血,亞麻色的頭發,黑色的眼珠子很亮,嘴角帶著淺笑。宵小點了點頭,將瓶子遞給了她,女子很快擰開了瓶蓋還給她,笑著說:“小時候住在中央公園林區附近,經曆過兩次嚴重的槍擊案,這次看來最為嚴重。”“你怎麼知道?”宵小問。“這麼晚能擊中目標,隻有職業狙擊手。”宵小還想問她幾句話,這時店裏進來兩個男子,一個戴著帽子壓過眉,雙眼藏在帽簷下看不清。兩人發現店裏站著一男一女的顧客,神情一變。帽子男身旁的男子身材壯碩挺拔,麵目英俊如石膏像,嘴角勉強扯了扯,像被人割了刀,眼神冷酷地掃了眼宵小,最後停留在那女子身上。按照平時一貫的反應,宵小會毫不猶豫地抱頭鼠竄,他根本不在乎什麼形象姿態,他不希望在任何群體中被人注意到,但眼前這兩家夥是個麻煩,從他們一腳剛踏進店門時,宵小就有種很糟糕的預感。剛才趴在地上的店員早就不知去向了,一定是從後門溜走了,這麼看來,最機警的還是那個店員。女子往宵小身旁站了站,可他一點都不想逞英雄,他希望那兩個人能把她帶到店外去解決他們三個的問題,他可不想做什麼目擊證人。女子不僅又站姿上靠向他,甚至還輕輕地握了握宵小的手,像是給自己壯膽地說:“我們回去嗎?”石膏男和帽子男怪異地對看一眼,意思似在說:真他媽的邪門!宵小苦笑了一下,他身上隻帶了把點22口徑手槍,便利店裏有監視器,至少那兩個混蛋站著的地方絕對是監視器的範圍,宵小沒把握一下子解決兩個,更何況要拿這女人怎麼辦?在他以往的殺手任務中,他通常避免女性為目標的單子,柏圭市的很多女性加入了一個社團,社團的主旨是保障各階層女性在犯罪率極高地帶的生活安全,這個社團尤其受到單身、初來咋到女性的歡迎,她們無親無故,需要依靠強有力的保護措施。社團眼下已發展到不分男女老幼都具有資格申請入團,在柏圭市極有輿論影響力,名流們紛紛以支持社團為榮。市長在電視上信誓旦旦地承諾對犯罪打擊,效果甚微,而加入社團的人生活有明顯的安全保障。眼前的陌生女人,使他想到幾年前錯殺的一名無辜者,當時他並不知道那名無辜者在社團中職位很高,這件事讓他沉寂了一段時間,柏圭市高居不下的犯罪率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社團在幾次聲勢浩大的聲討中讓市長下台。保護傘公司迫於外界壓力,把他從頭號名單中剔除。現在,眼前這個陌生女人是他的償還?保護傘公司,管理層,辦公大廳。“這個問題必須嚴重看待,程序人不存在即興行為,他們沒有記憶、私利,死過千百次或一次沒有區別,改寫代碼就行。”眼鏡男不停地翻查平板上的視頻。“模仿人類行為,設定記憶、私利的範圍,”女主管看了一遍視頻,說:“每次不同的腳本,細節有不同程度的相類似,客戶喜歡在細節中發現新線索。”“如果線索不在我們的代碼上呢?”“你應該清楚,程序人在法律上盡管不是自然人,但是激進人士的請願書裏包括了‘程序人的權力’。我們是賣給客戶夢想的公司,滿足激進人士是塊好招牌,他們掌握源源不斷的資金鏈。創始人會出席下個月的峰會,他需要這筆資金。”“創始人會出席?”“去修正代碼,接下來的交個我。”“可是,閣夭城的故事線不能照著現實寫,太危險了。”女主管直接關上玻璃大門,眼鏡男抱著平板站得紋絲不動。柏圭市,第七大道。警局接到舉報有人在垃圾箱發現不明女屍,現場迅速架起了隔離欄,幾名法醫初步鑒定,死者麵容嚴重毀損,臉上的骨架已被利器銼碎,牙齒被完全拔除,拋屍地點並非第一作案現場。隔離欄外聚集著一群濃豔的異裝癖,當有人試圖上前詢問情況時,他們立刻四散走開,眨眼就消失了。第七大道最陰暗的地方,聚集著數量最眾的流浪漢、犯罪者,他們驚恐的表情上表明不止一次看到這麼殘酷的作案手法,但誰也不想惹麻煩。薇歐拉即將從大學畢業,在警局實習期間,參加夜間突擊行動,她所在的轄區裏有人發現了無名女屍,她是第一個趕到現場的警員,必須留在現場錄口供。女屍身上發現不明傷痕,死前遭受過一定程度的傷害,具體死因還待進一步解剖鑒定。來警局實習前她做了很充分的心理準備,以應付各種殘酷的場麵,事實遠比她能想象的更出乎她能承受的程度。什麼樣變態的人會對一個女人下這麼重的手?那可憐的女人從衣著看從事夜總會職業,營養狀況良好,皮膚保養得很好。這一行的男女,衰老自毀的速度驚人,身上染有各種疾病,以及觸目驚心的傷。女屍上除了麵目慘遭痛擊,身體其餘部分沒有明顯傷痕,腳上的鞋子看起來很新。這點讓薇歐拉感到意外,她是戀鞋癖,她注意到女屍腳上的高跟鞋非但看起來很新,鞋底甚至沒什麼刮痕,這對夜店女郎來說是不可能的。死者真的從事夜店職業嗎?推翻之前先入為主的觀念,薇歐拉感覺這越來越像一起偽裝的凶殺案。這些女子通常沒有具體的名字,身份證很少是真的,發生失蹤、凶殺案不會引起多少關注,她們對社團的保護嗤之以鼻。薇歐拉忽然想起來,在最初發現死者時,附近曾有個可疑的身影,她原以為是流浪漢看熱鬧,現在越想越感到可疑,那個身影很年輕、身上沒有刺鼻的異味,在她想走近幾步詢問時,身影立刻就消失了。她跑到流浪漢剛才站的地方,地上有幾個煙頭,這煙不是流浪漢能抽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