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圭市,高速公路。“快,快跟上!”薇歐拉拿槍指著宵小,將他身上的一把格洛克點34搜了過來,掂量了一下,非常順手。“我家裏還有幾架水槍,你喜不喜歡,一起拿去?”宵小對著後視鏡裏怒目相視的薇歐拉露齒一笑。“女警官,我們到底要去哪兒啊,這麼兜風我是無所謂的——”“你少廢話!”宵小咧開嘴地笑,繼續在高速公路上漫無目的地駕駛。薇歐拉突然對著左車道一指,跟上那輛車,不要讓對方發現。”他立即調轉方向盤,嘀咕道:“遵命,陛下。”薇歐拉拿出手機拍下前方車輛的車牌,登錄到警局的係統搜索,發現是輛被盜車,立刻請求支援。宵小看了一眼,道:“你想被人搶去功勞嗎,這些線索都是你一個人追查到的。你看,你的兩個同伴另有任務,都沒想過通知你一聲。”她停下撥號的手指,遲疑不定,大嵐、塵芥去了哪兒,她們丟下她難道另有要事發生?她知道她們是警局的形象,有著非常漂亮的資曆,她們未免她搶奪功勞幹脆把她排除在外?隱藏在警局是她最好的身份掩護,誰會想到她搖身一變成了一名警察,更重要的是,她還能隨時查到對她重要的信息。宵小心裏鬆了口氣,他可不希望待會看到一堆警車追著他,道:“那輛車上有什麼?從車庫出來以後,你至少換了三、四輛車跟蹤,為什麼?上麵有誰?”他故意轉首看了她一眼,確定她不是發瘋地追著前男友的車。薇歐拉把槍抵在他腰上,道:“待會有你耍嘴皮子的時候。”宵小立刻裝出投降狀,道:“女警官小姐,你怎麼說我怎麼做。”駛在前方的小貨車轉下高速公路,駛向四周荒僻的田舍。“繼續跟?”宵小道。薇歐拉在手機上查找了一番周圍的地理位置,附近是一片荒涼之地,巨大的廣告牌擋在高速公路兩邊,越駛近,越是蕭條,幾乎沒有遮擋物。“這裏過去是個農莊,種了很多葡萄,農莊主私釀的葡萄酒一度供不應求。”宵小說,車緩緩停下在公路的邊上。“你怎麼知道?”“啊,”宵小皺了皺眉,他今天多喝了幾杯,酒意到現在還未消。十幾歲時他常常一個人深夜潛入農莊偷葡萄,不僅偷了葡萄賣錢,還把農莊老板的女兒也拐跑了。一個星期後他把那女孩丟在農莊外的路上,她哭著不肯離去,他頭也不回地掉頭離去。他笑道:“我在這裏犯過事。”薇歐拉點了點頭,道:“現在去拜訪下農莊主正好,開車。”宵小皺著眉頭,雙手擺在方向盤上,雙眼注視著田舍盡頭的一幢樓。薇歐拉把槍抵在他肋骨上,“快!”“我說——”他發動了引擎,道:“凡事要有個商量,這裏是不是柏圭市的管轄範圍?”“你知道近年來有多少城鎮劃歸柏圭市所有?”薇歐拉不自覺地提高了語調。“是嗎,我一定錯過了當天的報紙,”宵小轉上一條田間小路,道:“周邊城鎮的汙染、沙漠化,在治理上都不及柏圭市,人口大量流失。這不是最近幾年才發生,幾十年前就這樣。”薇歐拉怔了怔,道:“看來你對柏圭市很有感情。”宵小一腳油門,衝上一個土坡,發泄他的不滿。薇歐拉知道說中他的痛處,他對柏圭市的感情很複雜,他從小生長的城市變得麵目全非,他從落魄的小孩成為一個為了生存不擇手段的殺手,這一切,全拜這座城市所賜。柏圭市不是一個善男信女能待下去的地方,農莊就是最好的一個例子。薇歐拉從僅有的信息中搜索到農莊主早在幾年前已經過世,農莊的繼承人是農莊主唯一的兒子,女兒嫁人後,搬去了別處。宵小沉默地聽著,恨不得把她從車上踢下去。忽然,薇歐拉又找到了一些新的線索,道:“兒子叫厲鄲,女兒叫厲允,這是她最近的一張照片。”她將照片放大給他看,他哼了一聲,她繼續道:“婚後生了一對雙胞胎兒子,丈夫是——”宵小等著她說下去,她像是突然被鉗住喉嚨,不說了。薇歐拉察言觀色,見他皺著眉頭不啃聲,腳下猛踩油門,他此刻一定很希望把她撞飛。她咳嗽了幾聲清喉嚨,緩緩道:“丈夫任職於保護傘公司,人生真是何處不相逢,沒準剛才在宴會廳裏見過他。”厲允丈夫在保護傘擔任初級數據員,職位上還不夠受邀出席慈善晚宴。薇歐拉故意略去了這些信息,繼續道:“厲鄲未婚,繼承農莊後他搬回了這裏居住。”她故意歎了口氣,嘖嘖稱奇。“什麼?”宵小不耐煩道。“兄妹倆的父親把農莊等所有財產都留給了兒子厲鄲,也就是說厲允結婚時一分錢嫁妝也沒有。”“哼,這塊農莊已經沒什麼價值了。”他說。“發生了什麼?”薇歐拉明知故問,她的調出檔案記錄得十分詳細。宵小睃了眼這個狡黠的女警,道:“老農莊主在世時有人出價購買這塊土地建遊樂場,周圍還會建學校和社區服務站,老農莊主認為這個計劃不錯,準備以低於市場價賣給收購人。在簽合約的前一天,他發覺厲鄲與收購人關係密切,整個計劃案是場騙局,厲鄲準備將農莊賣給財團,建大型廢棄物回收站。”薇歐拉聽得十分投入,在車子緩緩停靠下來時,將車門鎖上,道:“後來呢?”宵小看了看她手上的格洛克槍,她的手很穩。他心裏苦笑,道:“父子反目,合約撕毀,農莊接連不斷遭人傾倒有毒化肥,農作物全部完蛋。老農莊主沒多久一病不起,厲鄲深感愧疚,接手了負債累累的農莊。”薇歐拉點了點,忽然想起什麼道:“剛才你說厲鄲和收購人關係密切,是密切的密切,還是特殊的密切?”宵小咬了咬牙。“換句話說,兄妹倆如果都在屋子裏,你更願意跟哪個說話?”“都行。”宵小對她笑了笑。薇歐拉眉毛一挑,譏諷道:“你很善良,平易近人。”“你真有禮貌。”宵小笑回去。“滾下車。”她臉色一沉,打開了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