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小看了眼門口的車，在他想略施詭計逃脫時，薇歐拉一腳把他從駕駛座上踢下車，迅速將他銬上手銬，他發覺有些小看這個菜鳥女警了。薇歐拉敲了半天門，一無所獲，她非常肯定農舍裏有人居住，蕭條而未敗落，與許多試圖合理避稅的企業主一樣，越過監控的天眼來盈利。“厲鄲先生在嗎？我不是稅務局的，”薇歐拉高聲道，“有需要的話，我可以打給稅務局。”門一下子開了。宵小吹了聲口哨，率先一腳踏進去，薇歐拉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道：“我先聲明一下，一會我負責說話，你負責閉嘴。”“我這樣，沒人會想聽我說的。”宵小笑著揚了一下手銬。“那太好了。”“你不想改善一下現狀嗎，我可以幫上點忙。”薇歐拉嘲諷地看了他一眼，說：“閉嘴。”大廳裏響起一個腳步聲，男子拄著拐杖緩緩走來，伴隨著咳嗽聲。他看了眼薇歐拉，目光落在宵小身上，道：“你來幹什麼？”語氣帶著怒火。宵小對著薇歐拉聳了聳肩，低聲道：“我待在這裏對你十分不利，不如——”“再多說一個字，我就把你栓在馬廄裏。”薇歐拉對他佯裝地笑了笑，繞過他走到那男子麵前，道：“請問，你是厲先生嗎？”男子點了點頭，道：“你是誰？”“我是柏圭市特別行動組的探員，我叫薇歐拉，”說著，薇歐拉出示了身上的證件，道：“我在追查一個案子，今晚早些時候發生在水雲灣的槍擊案。”“我是厲鄲，農莊的所有人。”厲鄲瞪了一眼宵小，他正不知為了什麼在笑。厲鄲接著道：“農莊裏隻有我一個人，我有什麼可以幫你的？”他看了看手上的拐杖，言下之意，不言自明。薇歐拉對他笑了笑，道：“槍擊案中有一人受傷，可奇怪的是，被抬上急救車後這人失蹤了。”厲鄲按了下客廳裏的一個按鈕，幾分鍾後一個矮胖的機器人將一個咖啡端給薇歐拉，她接過咖啡小啜一口，道：“沒想能在這裏能喝到這麼香醇的咖啡，我一定是被速溶咖啡壞了口味。”宵小看著機器人，厲鄲揮手讓機器人走開，機器人頭上一排指示燈亮了一下，離開了客廳。厲鄲沒有接薇歐拉的話，她看起來過於年輕，不像經手過重大案子，單槍匹馬闖入農莊，顯然是入職不久的菜鳥。“我很歡迎薇警官隨時來農莊品嚐咖啡。”厲鄲下定決心打太極，她將宵小帶來農莊之舉十分詭異，他權當不認識，更不說破。“農莊裏還有誰住嗎？”她問。“隻有我一人。”厲鄲道。“你有一個妹妹叫厲允，她平時來這裏住嗎？”“跟她丈夫的時候，她會回來住幾天。”厲鄲忽然對著薇歐拉笑了笑。她麵不改色，追問：“她丈夫在保護傘任職？”“這跟你的到訪有什麼關係嗎？”厲鄲發問道。“今晚中槍的人是保護傘公司的主管。”她走到客廳窗戶前，一眼望見不遠處的倉庫，奇怪，這麼破舊的倉庫，周圍的雜草修剪得很用心。厲鄲要獨自維護農莊的維護工作，至少要花相當一部分資金來購買機器人打理，而他屋子裏除了一個端咖啡的機器人，沒有別的機器人。保護傘涉足的領域十分廣泛，為家庭、農莊等個人用戶提供各種各樣的生活、工作兩用機器人，這不是一項一次性服務，保護傘定期為個人用戶提供一次免費保養。薇歐拉雖不了解保護傘的計劃案，換作是她，即使是免費獲得一個機器人，她也絕不會讓機器人進入她生活領域的十米之內。她視機器人為間諜，機器人通過用戶的手機信號向天眼定期發射數據，早在機器人被投入市場前，輿論便有過擔心。隨著柏圭市單身男女、職業女性越來越多，家務市場需求極大，一般人並不願雇傭家政，但不介意機器人出現在家裏，機器人不僅出色地完成每天的家務活，對照顧孩子同樣十分合適。機器人市場的供不應求由名人引領，他們像多了個寵物般積極向公眾展示收藏櫃，一時間許多高收入者蜂擁訂購，媒體大肆報道新舊理念對家庭生活的影響，暗示不能接受機器人的人，已跟不上柏圭市的生活節奏，“……我們過去以為一個成功人士，一手握著律師的手，一手握著醫生的手。今天我們每個人都能成為某個領域裏的傑出人才，社會分工細化使我們的生活變得更加碎片化，而機器人的投入使用，我們不需要再浪費多餘的精力或金錢，隻要一部機器人，它能解決所有的問題。”造價降低門檻後，變得大多數人都能承受。要不是社團在輿論上力挽狂瀾，沒多久市場上便會出現臻於完美的工作型機器人，代替雇員去上班，隻要設定幾個程序就行。這場輿論話題直接引爆了保護傘和社團的衝突，保護傘指責社團煽動輿論，製造無畏的衝突。社團發動輿論攻勢，指責保護傘利用高科技奴役大眾，是階級固化的走狗，“看似機器人在造福人類的生活，其實是在一步步取代人類的價值，長此以往，人類將成為地球可有可無的生物……”這場衝突，雙方各持觀點，公眾支持率幾乎持平。麵對媒體大眾，公開支持其中一方，無一例外都站在社團這方，那些最先引領機器人熱潮的名人們紛紛出麵支持社團，民眾開始諷刺名人們的翻臉無情，倒戈相向支持保護傘，打出“我們不需要待在豪宅裏的名人來告訴我們怎麼生活”。二皮臉市長被憤怒的民眾指責對此事負責，是他最先向公眾推廣機器人的好處，如今他又與社團站在一起，要求保護傘收回所有機器人。這件事最終以二皮臉市長下台，保護傘召回所有機器人收場。社團依然是社團，通過這件事，社團被媒體形容為“我們未來的保障”。“厲先生，可以參觀一下你的倉庫嗎？”薇歐拉忽然道。“你有搜查令嗎？”厲鄲道。“我需要搜查令嗎？”薇歐拉笑了起來，道：“我不認為你有需要隱瞞的，但如果你需要的，我立刻就去申請搜查令。”厲鄲心下一沉，瞪了一眼正在笑的宵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