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夭城,私人區域。丹寧感到又累又餓,氣溫急劇下降,喬走在前麵掃清路障。她回頭望了眼極夜中的山穀,深藍的雲漂浮在微弱的光影中,屋宇鱗次櫛比,宛如一處避世的村莊。裏麵住著清一色的老人,詭異地駐守在山穀四處,神出鬼沒。一轉眼,深藍的雲變成橘、橙、紅、黃色的暖色,宛如一座座溫馨的小屋,等著她去吃上一頓可口的飯菜,再好好睡一覺。她仿佛聽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正要走過去,猛然手臂被人有力拉扯住,整個人一下子向後退了回去,她嚇得全身打了個寒顫,徹底醒了過來。她低頭一看,隻要再往前一步,便會葬身懸崖。喬及時地拉住了她,她驚魂未定地倒抽了口氣,道:“我以為……以為有人住在那裏。”“曾有人住過。”喬聲音低沉道。丹寧預感到了他接下來會說的,不由地往他身上靠了靠,小聲問:“他們……死了嗎?”喬沒有回答她,邁開步子又走了起來。丹寧擅長控製情緒,在急症室工作的幾年後尤其如此,而麵對一個如此冷硬又不通情理之人,她頓感措手不及。見他又將走得不見人影,忙小跑著跟了上去。喬蹲伏在一塊岩石後,她沒看清,一下子撞了上去,喬翻手一抱,將她抱在胸前,一隻手掌捂住她的嘴,低聲道:“別出聲。”丹寧感到腳踝上扭了一下,疼得冷汗直冒,饑餓、疲倦頓時煙消雲散。喬穿的製服,麵料粗硬,刮擦著她的臉頰,她把脖子扭了扭,避開製服的邊角,不料一口親到他的脖子上。她感到喬僵硬了一下,抱著她的雙臂放鬆開來,她好不容易感到暖和一些,幹脆當沒發覺,一頭靠在他胸前,雙手抱著他的腰,他身上的肌肉結實而溫暖。如果不是身處危機四伏之地,她也許會好好欣賞他。喬全神貫注地注視著極夜中的某處,丹寧在他懷中輕輕打起了鼾,他不禁苦笑,剛想一把推醒她,馬上又止住了。極夜中的一處微光,一個高大壯碩的人影拉著另一個嬌小的身影,兩人剛從蛋車裏下來。蛋車是限飛於高空別墅區的一種飛車,正式名環型飛車,因外形呈圓形,常被稱作蛋車,坐在裏麵的人都是會下金蛋的人。喬將腰間的槍拿在手上,丹寧睡得正熟,他不得不空出一隻手捂著她嘴巴,以免被那兩人聽到。誰知,丹寧一口咬中他的手掌,他忙甩開,情急之下差點給她一巴掌,低頭見她安然地轉了轉身,將他握著槍的那條胳膊當作枕頭,睡夢中雙手摸索著找到他另一條手臂抱在胸前,仿佛尋找被子取暖之人。他盯著那兩人走入山道深處,拿著槍的胳膊一動未動。丹寧的夜視鏡又掛在了脖子上,自從兩人見麵以後,開始了一路逃亡。他習慣了這種生活,如果有一天他厭倦了這種生活,也是他追隨殺手信條之時,完成一名殺手最後的尊嚴。他心裏升起一股新奇的感覺,他能感覺到她內心的安心,兩個原本你死我活的人,他竟然能感知到對方。丹寧作為回應似的,調整了下枕他胳膊的腦袋,他忽然一笑,順著她的意思,解開製服的紐扣將在她抱在懷中,她順勢摟著他的脖子,繼續酣睡。也不知過了多久,丹寧感到暖洋洋的,睡了一覺醒來,精神百倍。咋一看,吃了一驚,隻見喬閉著眼睛,呼吸均勻,而她貼著他赤裸的肌膚睡了半天,頓時又羞又愧。她小心翼翼地移開幾分,偷偷瞧他有沒有發覺,再移開幾分,直到離開他懷抱,她才輕輕地籲了口氣。戴上夜視鏡一看,喬已經睜開了眼,眨也不眨地瞪著山道的方向,借著極夜,她將羞澀掩藏了起來,問:“要跟上去嗎?”“你恢複體力了嗎?”喬道。“嗯。”她拚命點頭。“蛋車在山道入口處,要是——”“我可以試試!”丹寧忙道。喬忽然笑了起來,道:“他們回來發現蛋車不見了,會怎樣?”“先解決掉他們。”她脫口而出。“好。”喬整理完衣服,飛快站了起來。她發覺自己透過夜視鏡眨也不眨地盯著他扣上紐扣的手指時,滿臉通紅。一轉眼,喬的身影已沒入山道,她拿著槍忙追了上去。進入山道後,四周飛舞著閃著銀光的小蟲,她試著摘下夜視鏡,漸漸適應了黝黯的光線,喬站在她附近,對她示意了一個方位,那兩個人影所處的位置。等了一會兒,不見任何聲響,她以為他們跟錯了方向,轉首去看喬,他聚精會神地盯著那個方向。漸漸地,她聽到了一個讓她臉紅心跳的聲音,她突然知道那兩人是在做什麼,再看看喬,他冷靜得仿佛一隻等待獵物的美洲豹,等著致命一擊。丹寧並非少見多怪之人,但喬是她所認識的人中最匪夷所思的一個,沒什麼能影響他的意誌力,他若非堅不可摧,便是視死如歸之人。燃燒罄盡,玉石俱焚。恐懼讓人清醒,恐懼感卻讓人上癮。又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那方的聲息平息了,她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如此清晰,拿著槍的手一直在出汗。喬動了一下,他瞥了一眼丹寧,她立刻換了個位置,藏著在山道地另一邊。壯碩的人影先走了出來,嬌小的人影悉悉索索地整理發飾。喬一躍而起,飛身撲向那個壯碩的人影,那人還來不及反抗,立刻被喬鉗製住脖子,一把對準他下巴。嬌小的身影大吃一驚,還沒看清怎麼回事,丹寧飛起一腳踢掉對方的手包,道:“把你手腕上的那個扔在地上。”被喬製住的那人試著按響手環上的預警信號,喬道:“要麼把手環給我,要麼把手給我。”那人哼了一聲,喬揍了那人一拳,那人頓時滿口是血。“看到了,這也是你的下場。”丹寧對身前的那人說,她看不清對方的長相,卻感覺到對方看著她時眼神中的怨恨。“你是丹寧?”怨恨的眼神開口道,“你就是那個賤人!”丹寧倒抽一口涼氣,她知道對方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