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農莊。厲允抱著冷得發抖的孩子坐上車,另一個坐在身側,一張小臉上寫滿了驚惶未定,呆呆地看著母親。厲允揉著兒子的腦袋親了親,小兒子正在發高燒,說著胡話。魯伊斯坐在她對麵,身後緩緩升起擋板,車門關上後,這輛防爆limo在農莊外的泥路上調轉了方向。厲允透過窗戶看了一眼,對於農莊周圍她非常熟悉,疑惑地看了一眼他。魯伊斯知道她的疑問,道:“你們剛才淋了雨,需要打幾針預防。”“什麼針?”厲允預感到了什麼,她丈夫曾提起過保護傘內部在研發一種特殊的藥物,用於跟蹤,也能及時摧毀,這種藥物可通過水稀釋,被淋到的人與常人無異,而會形成一種生物鏈,進行生物追蹤。長期以來,讓聯盟內部感到棘手的不是柏圭市難以管理,而是邊界之外湧入的人群,這些人一方麵是柏圭市需要的人才,另一方麵這些人一旦在柏圭市形成勢力後,將對柏圭市構成威脅。厲允並不知道這種藥水的正式名,家正預測這種藥水在實際操作中可將同宗同源的人分離,並進行追蹤監控。魯伊斯微微一笑,雨水從他濕漉漉的頭發上流下來,在他俊朗的臉上劃出一道弧線。他緩緩道:“不用擔心,預防汙染的血清。”厲允點了點頭,心裏並不相信,抱著兩個孩子一言不發,兩個孩子疲憊地在她身側酣睡。魯伊斯看著孩子的眼神有一抹溫柔,道:“待會先讓孩子們換身衣服。”厲允嗯了一聲,轉眼一看車窗外,極難分辨車外的景物,車窗上經過了特殊處理。“這是去哪兒,不是回柏圭市嗎?”厲允難以控製語氣中的驚訝。魯伊斯沉默地注視著她,似乎在考慮是否告知她真相。車內安靜得隻剩下厲允緊張的呼吸聲。“邊界周圍已經封鎖,”魯伊斯的聲音低沉而充滿磁性,“返回柏圭市的所有道路已經全部封鎖——”“可你是市長,你不是進來了嗎?”她急道。“隻能進,不能出。”厲允倒抽一口涼氣,難怪他們一家在來農莊的一路上沒有察覺任何狀況,她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他身為市長怎會如此無能為力?家正曾調侃過當市長也未必輕鬆,看來是真的。“那怎麼辦,你怎麼辦?”她隻想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在他們母子三人身上,她眼神盯著他臉上的表情,魯伊斯是出色的政客,精妙地控製著情緒表露。“你不用擔心,我都安排好了。封鎖結束後,你們就能回去。”“現在去哪兒?”魯伊斯看著她,修長的手指撣掉臉頰上的雨滴,他的睫毛濃密而長,媒體經常放大他的臉部特寫,立體的五官在鏡頭前留下一張張深邃的形象。厲允現在看著他,仍然記得當初不顧一切愛上他的自己,她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女,為了忘記宵小,她不計後果地與他在一起。“節兀。”他簡短道。厲允心下一沉,她一直都知道那些真真假假的傳言,關於魯伊斯的家族,他的真實身份,媒體每次爆料都能引來不小的轟動。公眾並不真的關心他的身世曆來,公眾熱衷他完美外表之下更真實的他。魯伊斯當然知道公眾對他的態度,他在媒體上發表演說:“如果你們認為我是節兀人會更好,那我就是節兀人。如果你們認為我是柏圭人才合適,那我就是柏圭人。我並不在乎,作為市長,我支持你們每個人成為最想成為的自己。”魯伊斯卷起西裝的袖口,解開了一顆扣子,手指插入漆黑濃密的頭發,半幹的頭發蓬鬆了起來。在鏡頭前,他是衣著、發型一絲不苟的市長,在淋過雨後的車上,他是一個卸下鎧甲的男人,他的一舉一動牽動著她的眼神。忽然,他發覺了,對她露出迷人的微笑,把手掌伸向她,她情不自禁地握著他的手,放在臉頰上,他的掌心很溫暖。她記得過去的每個細節,他的手掌撫過她的肌膚,宵小的影子在她腦海裏漸漸遠去。“你相信我嗎?”他柔聲道。“嗯?”她將臉藏在他寬大的手掌裏,“什麼?”“節兀在邊界之外,到了那兒你們先暫時休息一下,封鎖一結束,我立刻讓人送你們回去。”他修長的手指撫過她的嘴唇,她至今記得宵小與他比起來簡直是個野人,宵小討厭一切溫情的東西,他總是充滿嘲諷地看待一切,仿佛全世界都欠他的。對了,他現在哪兒?他還在農莊嗎?厲允忽然清醒了一些,她想到自己早已結婚,家正生死不明,她卻捧著另一個男人的手掌。她羞愧得無地自容,像觸電似的甩開魯伊斯的手。魯伊斯自若地靠回座位,車內一時又恢複了死寂。“我丈夫他……”她抬頭看向他,他正看著車窗,仿佛他能看到窗外。她咬了咬牙,繼續道:“他怎麼樣了?”“我會派人去找。”他道。“還有剛才那個人,他會怎麼樣?”魯伊斯的眼神忽閃忽閃地盯著她看,似在試探她究竟想知道什麼,好一會兒,他緩緩道:“你哥哥沒事。”厲允百感交集,哥哥、丈夫……他們所有人都還在農莊內,她和孩子們躲在隔層時,他們在農莊四處反擊,尋找出路。現在,她丟下他們出逃,讓他們在農莊內等死……她沮喪地閉上眼睛,想起父親曾對她說:“你的自私自利或許可以救你一命,你日後的不幸也在所難免。”對哥哥厲鄲,她極少關心,她知道厲鄲為了保全農莊甚至失去了一條腿,她從不在乎農莊,在她看來這份祖業早就該結束了。把農莊賣了,厲鄲不僅可以清償負債,還能有不少結餘在柏圭開始新的生活,她也會偶爾去走動一下。魯伊斯按了一個按鈕,一個小冰櫃的門開了,他翻找了一下,搖搖頭:“這裏隻有普通的外傷藥,這個冰敷可能對你有用。”他指了指她手臂上的一道口子,她記不清幾時弄傷的,隻感覺到手臂上有點熱,傷口已經止住了血。她接過了冰敷袋,避開他的目光。“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魯伊斯輕聲一歎,“情急之下我隻能先保住你們三人,我妻子正在趕來的路上。”厲允頓時凝固,她討厭那個裝模作樣的洋娃娃市長夫人,在她還未魯伊斯便是如此。“與她同來的還有聶堯惠。”“她是社團的人!”厲允驚道。魯伊斯點點頭,道:“在我離開賦鑫官邸後,事情有點不可收拾。”“我知道聶堯惠,”厲允臉上顯出怒色,“是她把我趕出了社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