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界之外，海立雲垂。“媽媽，他們為什麼要綁著她？”小女孩問。“她做錯了事，他們要懲罰她。”母親道。“她做了什麼？”小女孩睜大了雙眼看著她的母親。女人苦澀地擠出一個微笑，道：“她犯下鎮裏不允許的事。”小女孩依然不解地看著她的母親，試圖打破砂鍋問到底，女人麵對女兒的詢問，左右為難地看了眼臥室緊閉的門，低聲道：“這是我們的小秘密，不用告訴任何人。”小女孩笑吟吟地直點頭，女人輕聲道：“她想帶著孩子離開鎮上，被人發現了。”這時，臥室的門霍然打開，女人的丈夫沉著臉站在客廳裏，小女孩嚇得躲在母親身後，女人試著安撫女兒，發覺自己的聲音顫抖不止：“回房去，快去。”小女孩依依不舍地看著母親，女人輕輕推了她一下，她才小跑著回去自己的房間。男人突然衝過來刮了女人一個耳光，怒吼道：“這裏家庭裏不需要你來給孩子灌輸觀念，誰是一家之主？說！”女人捂著紅腫的臉頰，道：“你。”男人不解氣地瞪了幾眼，指著她道：“不準讓女兒站在窗口看遊街，明白了嗎？”女人立刻點頭。男人又道：“去隔壁看看，他們還需要些什麼。”女人逃也似的從後門繞去隔壁宅子。遊街的人群中一人手持罪名書，將被捆綁女子的罪狀公布眾人，她麵無表情地聽著，眼神偶爾掃過一扇窗戶，她看到了一個認識的人，宵小。他也看到了她。“他們會殺了她嗎？”薇歐拉問。宵小遲疑不決地看著，被綁女子的情況比較糟糕，她受了很重的傷，依照宵小的邏輯，取勝率過低他不會考慮，他是殺手組織中位列一流的殺手，完美的記錄回饋以高昂的傭金。沒有傭金的對決，就算是街頭鬥毆，他都會找個借口開溜，他從不做無用功，更不會無端卷入麻煩。這次的麻煩卻他一腳踏入泥淖之中，而麻煩卻如雪球越滾越大，他簡直懷疑起過去的人生了。“他們肯定會殺了她。”他的眼神盯著遠處天空的紅光，道：“你看到了嗎？”薇歐拉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什麼也沒看到，隻覺濃霧比他們來時氣勢更為恢弘，遊街的人眾越來越難以看清，道：“看到什麼？”“邊界封鎖是不是該結束了？”他看了眼時間，發覺了奇怪的一幕，海立雲垂與柏圭的時間互為倒置，並在特定時刻又進行重置，這一切自動完成。他奇道：“怎麼會這樣？”薇歐拉看了一眼，猜想盧曦是否早已發覺，她很可能從一走進這間診所便發現了所有的問題，卻一句警惕的話都沒有說。轉念一想，盧曦無論是否點明，對他們而言已無能為力改變。進入海立雲垂，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她道：“係統可以隨時重置時間。”宵小沉默地看著薇歐拉，她對著對麵一排的房子點了點下巴，道：“海立雲垂鎮上一直保持著一種極端父係的權力，節兀消失後，海立雲垂更強化了這種傳統。你剛才看到那個男人揍他妻子了嗎？”宵小做了個遺憾的表情，道：“我不挑剔，也不取舍，沒有特殊愛好。”“王八蛋。”薇歐拉聽出他的弦外之音，又道：“你沒看出來那間屋子很有問題？”“比診所更有問題？”宵小看到那個女人進入隔壁屋子的身影，一轉眼，拿出一堆衣物和食物餐盤，以一家三口的量而言，實在是太多了，女人手腳麻利地處理完這些事，立刻又送了幹淨的衣服和可口的食物進去，除了那女人卻沒有別人走出來。“你的朋友到底能不能幫到我們？”薇歐拉急道，雙眼不離被架到木樁上的遊街女子身上，手上的槍瞄準了邊上的某個劊子手。“子彈無法穿過這種材質的玻璃窗，”宵小的手指在窗框上一彈，濃霧漸漸稀淡了些，他看到那女子眨了眨。他立刻在客廳內到處找了一遍，從熟料花從抽出鐵絲，插入窗框、木框凹陷處試探，薇歐拉從身上取出一對細長的銼刀，宵小拿著手上更為順手。這麼一頓敲敲碰碰，隻聽門框一處“咯”地一響，不等兩人有何反應，診所警報聲大作，響徹整個小鎮。宵小興奮得像撿到寶貝，一腳踢到大門，衝進濃霧中連續掃射。薇歐拉緊隨其後，在他的掩護，她率先衝上木樁解救那女子，女子奄奄一息地看著她，嘴角含著笑：“殺、出一條血路衝出去，帶上孩子們……”那女子閉上了眼睛。薇歐拉試圖喚醒她，忽然發覺手上一團血汙，那女子層層包裹的衣袍上血跡斑斑，她掀開衣袍一看，整個人冰冷。加入警隊時間不久的薇歐拉自信已經見過不少罪惡陰暗之事，然而眼前的情形的依然讓她驚恐萬分，那女子的腹部被胡亂地縫合上，她的身體尚處於妊娠階段。薇歐拉極力控製住驚叫的念頭，看到一團人影從濃霧中衝向她，舉起欲射擊，隻聽：“是我。”宵小臉上沾了幾點血跡，手上握著她的銼刀，還在滴血。他看了看，道：“我們馬上得離開這裏，你看到她的下場了。”薇歐拉拚命控製住眼眶中的淚水，道：“不能把她留在這裏，他們會、會——”宵小一步上前，將那女子的屍首抱在肩上，道：“羅盤在你身上嗎？”“你怎麼知道？”薇歐拉表情一變。“麒麟進入待機的時候，你在邊上走來走去，你要不是對他有興趣，一定是有別的想法。”宵小忽然笑了笑。薇歐拉從麒麟的身上順走了羅盤時，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她對這個地方充滿懷疑，對盧曦或任何與保護傘有關的事，她都半信半疑。被宵小揭穿了，薇歐拉隻有重啟羅盤帶路，道：“他們會通過羅盤追蹤到我們嗎？”宵小的目光望著遠處紅光消失的地方，道：“保護傘的監控要經過天眼傳送，海立雲垂要是很容易得到羅盤的數據，這件事就變得很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