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圭市，城郊某處。“這裏是哪兒？”馬蒂爾最後一個從飛機上下來，驚惶不安地看著四周，除了一個簡陋，不像有人居住的屋子，周圍一片荒蕪。休矢抬頭望著直升機飛離，三人幾乎是被趕了下來。聶堯惠麵無表情地注視周圍環境，她經曆過比這更糟糕的狀況，讓她感到焦慮的不是荒無人煙或簡陋的屋子，而是他們三人是否還能和外界取得聯係。直升機把他們當作需要丟棄的貨物扔在某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好像一會兒就有豪華轎車來接走他們。“你不擔心嗎？”堯惠忽然問休矢。他聳了聳肩，道：“有時拍戲也是這樣，在某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待上一、兩個月——”堯惠微微一笑，道：“拍戲有很多人，知道回去的時間，這次可不是。”“我一直想休息，”休矢挑了下一邊的眉毛，露出潔白的牙齒，“我從六歲起開始拍片，沒有童年，沒有假期，全年無休地在鏡頭前。二十歲生日的時候，我覺得這更應該是我四十歲或五十多歲的生日，我厭倦了這種生活狀態。”堯惠隻是淺淺一笑，這裏距離柏圭市中心或許有幾十公裏，也可能更遠，天色比城裏明亮了不少，天空灰蒙蒙的，一點雨都沒有。鞋底踩在地上，揚起一陣塵土。這裏到底荒蕪了多久？為什麼要把他們扔在這裏，讓他們自生自滅？馬蒂爾用勁所有辦法使手機連上信號，還是失敗了。她憤怒地把手機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幾腳。堯惠從未見過她當著別人的麵發狂，她總是很好地在脾氣快要上來時，恰好地轉過話題，她非常努力地掩飾她火爆的脾氣。“這個手機……不是你的？”堯惠問。馬蒂爾頭也沒回，道：“我從地上撿來的，不管用。”“你的呢？”堯惠道。“被人安置了竊聽裝置，你們的呢？”馬蒂爾轉向他們兩人。休矢拿出碎成一片的手機，搖搖頭。堯惠試圖撥號，手機發出“噗”地一聲，她急忙扔了，隻見手機上冒出一股煙，刺鼻的金屬燃燒味道。她驚道：“這是怎麼回事？”“那兩個駕駛員幹的，一定是他們！”馬蒂爾說得非常斬釘截鐵，“從我們一進入外島醫院，調查局的人就這麼幹了！”她氣得怒不可遏，她是前市長夫人，媒體、公眾不喜歡二皮臉，在但公開場合或私下，她從未被人這麼對待過。“市政廳控製住了局麵，我們該想想別的辦法。”堯惠道，她發現休矢站在她身後，靠得很近，隻要稍稍挪動一下身子，她就能碰到他身上的體溫。馬蒂爾心煩意亂，眼神掃了兩人一眼，不屑地轉開視線。休矢向簡陋的屋子走去，在門上敲了幾下，“有人嗎？”沒有回應。堯惠有些緊張地看著，這裏四下沒有遮掩物，一眼望去都是枯草與頹敗的田地，空氣有股燒灼的焦味。一個念頭忽然閃過她的腦際，問馬蒂爾：“你知道邊界農莊的事嗎？”馬蒂爾表情疑惑，道：“這隻有賀沫麗知道，她丈夫離開賦鑫官邸後來了這裏，之後誰也不知去了哪兒。農莊發生了什麼事，媒體也不知道，消息完全封鎖。”“可是封鎖已經結束了？”堯惠道。“封鎖結束隻意味著持有通行證的人可以出入，但不意味著不相幹的人可以隨意報道。麥可早就對我說過，他誇讚魯伊斯頭腦冷靜，做事幹淨利落。”馬蒂爾道。堯惠看著正試圖翻進屋子的休矢，對她道：“是魯伊斯策劃的？”馬蒂爾表情十分怪異地看著她，“你想我親口承認什麼？”堯惠知道她精明乖戾，在沒有完全弄明白真相前，馬蒂爾不會輕易承認。堯惠換了個方式，問：“你擔心米麥可嗎？”馬蒂爾哼了一聲，忽然對著休矢道：“裏麵有什麼？”休矢一腳踹開了窗戶，木質的窗框早已腐朽不堪，掉在碎成一片。他一條長腿跨進屋子，道：“果然，大門後麵被堵住了——”他遲疑地看了兩人一眼，道：“你們確定要進來看嗎？”“怎麼了？”堯惠疑道，立即上前探看。馬蒂爾猶豫了一下，決定站在原地聽他們的發現。“裏麵有動物的屍體，”休矢用外套捂住口鼻，道：“可能是土狼——等等，那些是人！”馬蒂爾聽得清楚分明，嚇了一大跳。堯惠隨即躍入屋子內，休矢擋在她身前，她說：“我要看下死因。”休矢搖了搖頭，走在她身前。堯惠看到兩具黑如焦炭的屍體抱在一起，奇怪的是屋子沒有燒焦的痕跡，她道：“可能是死後被挪到這裏的，這裏的空氣有股焦味。”休矢在她邊上蹲下身，湊近看了看，道：“這具女屍手上戴著最新的鐲子，我代言過這個廣告。”堯惠看了他一眼，道：“還有什麼線索嗎？”“她要麼很有錢，要麼有個甜心老爹。”他道。堯惠歎了口氣，道：“鐲子能追蹤到購買者嗎？”休矢搖頭，遺憾地說：“這是限量版的頂級鐲子，商家對保護客戶隱私非常嚴密，一些複古的經典隻在拍賣行才出現過，大多是匿名的買家。”“一個鐲子而已。”堯惠不禁失笑道。“啊，這話我以前也說過，差點被商家開除。”他咧開嘴笑了起來，問：“你看出了什麼？”堯惠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窗口，一個身影晃了晃，是不敢進來的馬蒂爾，她正站在窗口處偷聽。堯惠調高了些聲音，道：“封鎖過後，隔離欄內的區域到處是焦土，界線沒有了，人也沒有了。”“你是在開玩笑，是吧？”休矢表情凝固。她搖頭，道：“重組邊界非常迅速，一個星期就行。這兩人可能是被……被生物鏈追蹤上，自燃而死。大門被桌子堵住了，窗框完好，找不到屋子被破開的地方，也沒有打鬥掙紮的跡象。我認為他們逃到這裏後發生了自燃。”“這是誰幹的？”馬蒂爾忽然跨入屋內，驚恐地看了眼兩具燒焦的屍體。堯惠沉默不語，看著馬蒂爾，直到她避開堯惠的目光。